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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说剑（第2页）

不过舒祺却有自知之明，说什么“我乃车右之属，岂敢与公子同坐”

，硬是要按剑站着。

眼下，明月前方的御者已经很尽力了，而且车舆下已有被称为“伏兔”

的减震系统，但作用有限，走了二十里之后，哪怕坐下有厚厚的软垫，明月的腰都要被颠断了……“诸侯剑天子剑，是大王封君们学的，像我这种愚钝之人，也就练练庶人剑而已。”

无心插柳柳成荫，或许赵太后还真给自己找了个武艺高强的好帮手呢。

兴许是很少跟地位比自己高的同龄人说这么多话，尤其是自家父亲回来后赞不绝口，说以后必定能在赵国出将入相的长安君。

舒祺有些兴奋，毕竟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提及自己的得意之术，自然会滔滔不绝，那种大孩子的炫技之意溢于言表。

“左师公家的幼子舒祺？”

“舒祺见过长安君！”

明月也投其所好，不住发问，引他说话。

“好一个阳陵君，好一个天子之剑！”

他瞥向舒祺那双闲谈之余也不放开剑柄的手，上面满是老茧，令人动容。

听说在昨日补入黑衣侍卫的试训中，他就靠着这双手和一柄木剑，打得一名经验老道的黑衣只有招架之力。

舒祺说完以后，明月也忍不住拍着膝盖叫好，那庄辛说赵惠文王以诸侯身份，却偏好庶人之剑，是落于下乘，于是赵惠文王痛改前非，将剑客们逐出宫室，开始重新专注于政务国事。

“公子，看到北边那座紫色的山了么？马服君的田地家宅就在那里！”

玩剑的人一多，在带动铸剑行业之余，也滋生了一批以剑术闻名诸侯，以此博名得利的剑师、剑客。

老触龙找不出拒绝的理由，别人的儿子去得，自己的儿子就去不得？他只好答应，反正痛打赵穆一事已经够得罪赵王了，也不差再多一回。

明月暗暗腹诽，看来那一篇与庄子风格大相径庭的篇目，果然是乱入的。

想想也是，以庄子那视诸侯为路人，视名利为腐鼠的性格，宁可坐在潭水边看着乌龟鱼儿发呆，也不会来赵国管这鸟事。

坐着的少年总发成鬟，其余则自然垂下，披在肩后，他穿着朴素的常服，看似普通，可若是识货的人就能看出来，用料都是贵重的缟纻丝绸，价格不菲。

他腰间那枚几近手掌大的圆月玉饰，更说明此子非富即贵，只是他用手扶着车栏，面色不大好受。

至于天子之剑，更是不得了，当以燕国为剑锋，齐鲁为剑锷，赵卫为剑脊，两周为剑谭，韩魏为剑夹，再用中原之外的蛮夷戎狄来包裹此剑，渤海为绕，常山为带，然后，用刑律和德教来驾驭此剑，动如阴阳，持以春夏，行以秋冬。

此剑，上贯浮云，下绝厚土，不出则已，一出，必一匡天下，诸侯臣服！

仔细一想，这件事明月也有一些印象，那几年间，出入赵王宫的剑客的确如过江之鲫，好在赵惠文王主要是在邯郸北面的行宫从台玩剑，而太后则携儿女住在凤台，不用见这疯狂血腥的场面。

话虽如此，赵王是不玩剑了，但这种尚武的风气却已经蔓延开来，赵国的好剑之风丝毫没有减轻，反而愈演愈烈。

此外，他才不相信他那位色厉内荏的王兄能做出这种事，八成是当时太子身边的幕僚亲信的建议吧，不过到头来，这也成了赵王丹的一大政治资历，只是不知道，能说服那任性太子如此做的人，究竟是何方高明？庶人之剑，瞋目而语难。

相击于前，上斩颈领，下剖肝肺。

此庶人之剑，与斗鸡无异，一旦命尽气绝，对于国事就什么用处也没有。

明月也只好随他，路上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前世在基层做了三年小公务员，他别的本事没有，和人熟络倒是不难。

这不，马车刚驶入邯郸郊外，赵臣子弟出身的舒祺就不再生分，开始放松下来，与明月谈天说地了。

剑就像是男人的第三条腿，没带剑，你都不好意思出门跟人打招呼！

……“尚武好剑，也比轻武崇儒强啊。”

明月如此说道，不过就个人而言，他对练就一身剑术没太大兴趣，还是认可庄辛所说的诸侯剑、天子剑！

次日临行前，明月才发现，赵太后不仅给他安派了护卫，还有一位小伙伴……习惯了后世柏油公路舒服汽车后座的明月不由暗暗吐槽，才几十里就累成这样，等三月份去临淄时可是要走几百里的，那自己还不得散架了？这果然是一趟苦差事。

“而且，这应该是《庄子.说剑》里的内容啊，但舒祺口中所说的人，却不是庄周，而是庄辛？”

他说道：“马服君乃赵氏宗室，于国有功的大功臣，岂能被小竖子呼来唤去？太过无礼了，不如让我亲自去拜访。”

然而令他惊异的是，在这上下颠簸的车上，舒祺却仍旧站得笔直，像一柄竖立的剑，这是他已经习惯了单辕马车呢？还是因为自身有过人的本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