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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的许赓藻五十余岁年纪,灰灰白白的瘦长脸,五品文官袍服穿在身上空空荡荡的,犹如罩在一棵干枯的老树上,两只筷子整齐地摆在面前,似乎从没动过。
许知府正襟危坐,神色忧郁地望着邓绍良说:"
军门大人,听说大灵山藏着好几万长毛,他们一定是来打黄州府的,城里三千守兵怕是少了点。
"
"
太守不必担忧。
"
邓绍良用手抹抹嘴巴,带着酒意,大言不惭地说:"
我手下这些镇筸兵,都是一个当十个的好汉子,三千人足可与三万人相比。
当年长毛伪西王、翼王是何等厉害的角色,攻打长沙,眼看就要破了,我带着三千镇筸兵从湘潭一杀来,长毛闻风丧胆,丢盔卸甲,长沙城因此丝毫未损。
这事许太守应知道,总不是我吹牛吧!
"
吹牛不吹牛,许赓藻不能详辨,因为他没亲眼见过,亲眼看见的是驻守黄州府两个月来的表现,而这,却令谨慎的许知府不能放心。
他婉转地说:"
将军神威,天下共仰,镇筸兵的能战,也有两三百年的传统了,下官岂能不知?只是听说大灵山中的长毛,领头的是伪英王陈玉成,这小子难得对付。
"
"
哈哈哈!
"
邓绍良狂笑起来,"
许太守,你也太过虑了。
陈玉成不过二十来岁的毛头小子,能担几多斤两?老子戎马生涯三十年,当守备时,怕那个伪英王还未出娘胎哩!
他只能在和春、张国梁的面前讨便宜,在我面前,只怕是孙猴子遇到如来佛--打不过手板心!
"
说着又哈哈大笑起来,举起酒杯,说:"
许太守,来,放宽心喝一杯,这是我们干州厅顶顶有名的雪山老窖。
"
许赓藻拗不过,端起酒杯,浅浅地抿了一口,细细地嚼了两根青菜,又提起战事来:"
军门大人,胡中丞曾跟我说过,黄州、蕲州一起护卫长江天堑,两州相隔不远,遇到危难时互相救援。
参将刘喜元现带一千五百弟兄驻扎在蕲州,与下官一向关系融洽。
为确保黄州万无一失,下官拟请刘参将率部来黄州暂时协助军门大人几天,待风声平静后再回去,想必军门大人会同意。
"
许赓藻的聒噪不休,已使邓绍良不快。
心想:请蕲州兵来,一切开支反正都是你出,我也乐得有人来分些责任,你他娘的要请你就去请吧!
邓绍良拿起放在桌边的红顶伞形帽盖在头上,站起身来说:"
既然胡中丞有话在先,刘参将那里,你就去请吧!
老兄在这里宽坐一会,我去上了茅房就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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