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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开远带着赵六顺回到了季府,两人在书房商谈许久,季开远忙到半夜,第二天,弹劾永王的奏疏经过太子一党官员开的后门,顺利呈到了圣人御案之前。
圣人对此非常重视,亲发敕旨,责令三司审理此案。
此时王丞相的府中聚集了一众太子党的官员,其中就包括季开远。
季开远本不喜结党,但由于女儿的婚事,被绑在了这条船上,也就不得不从众。
“此事,亲家公办得漂亮啊!”
王韶明捋着胡须笑道:“三司会审就定在后日的七月初八,我们要打永王一个措手不及!”
又问一个矮个子的官员:“钱侍郎,圣人此次是何态度?”
钱均益是中书侍郎,官居四品,但却是个要职,侍奉天子侧,最知圣人心。
“圣人并无废太子之意,一直都是永王仗着圣人恩宠自己蹦跶而已。
平日里暗地里搞些小动作,圣人不以为意,但此次草菅人命,已是犯了圣人大忌,永王此次定会脱层皮!”
“不错,万年县令身为朝廷命官,竟然唯永王马首是瞻,这把圣人置于何地?把朝廷置于何地?挑战圣人权威,永王这是自找死路啊!”
王韶明哈哈大笑,又问众人:“若你们是永王的谋士,此时该如何脱身?”
季开远外任多年,审案无数,也见识过权贵之家的戏法,遂出声道:“把罪责推脱到家奴身上,家奴定罪,自己顶多落个治家不严、御下无能的罪名。”
“如此,该如何破解?”
王韶明追问道。
“根据赵六顺的供述,赵家是农籍,在万年县有粮田十三亩,永王酷爱蹴鞠,遂想占用赵家田地建蹴鞠场,此事一直是永王府的管家出面处理,永王本人并未露面。”
季开远顿了顿又说:“如今唯一能抓住永王把柄的,就是万年县令孙耀祖。
仅仅一个永王府的管家,怎能让朝廷命官任其差遣,听其吩咐?只能等三司会审之时,看能不能从万年县令那里搜出与永王相关的物件书信了!”
王韶明点点头:“今儿个就先散了吧,等三司会审时再见机行事!”
等众人陆续退出王韶明的书房,王韶明一个响指,一个黑影从暗处现身,昏暗的烛光下,看不清他的面目。
“去找魏先生,以永王的笔迹伪造一封书信,悄悄藏匿于万年县令孙耀祖家中。”
“喏!”
黑影答应一声,又消失在了黑夜中。
七月初八,大理寺的公堂外早已挤满了围观的百姓,因为赵六顺当街拦御史,又牵扯出永王这一皇家权贵,此事已经传遍长安城。
圣人也派了贴身力士蔡渤前来,可见对此事的重视。
惊堂木一拍,赵六顺跪在公堂之上,将自己的冤屈一五一十地讲来。
“这十三亩良田的收成,是家里唯一的收入。
草民也知,官不与民斗。
但凡永王给草民留下几亩田地,草民也不会上告。
这下全部夺走,无异于杀死草民全家啊!
草民全家老小苦苦哀求,永王府的赵管家只说风水先生看过了,就草民家里这片地风水最好,就要这片地!
草民父亲辛苦种地一辈子,舍不得这三十亩良田,以死相逼,无奈永王府视人命为草芥,竟一剑刺死了草民的父亲——阿爷呀——”
围观的百姓已经群情激昂了,夺人口粮犹如杀人父母,更何况夺走良田又杀人父亲,太可恶!
群情沸腾,“畜生”
之类的字眼也已经清晰可闻。
大理寺卿任功青气得“啪啪啪”
狂拍惊堂木:“肃静!
肃静!”
人群又稍微安静了下来,大声咒骂变成了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御史大夫季开远作为弹劾之人,代表御史台坐在主审台上,见场面稍微安静了些,问道:“赵六顺,此事和万年县令什么关系?”
“永王府的管家杀了我父之后,我一气之下状告到万年县衙,县令见我告的是永王,审都不审,就以扰乱公堂之名打了我二十大板,把我轰了出来!”
赵六顺说着褪下自己的裤子露出屁股:“诸公请看,当时打板子的痂,尚未完全褪去!”
几位主审官一看,确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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