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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默的意识被这滚烫的高烧和剧烈的咳嗽搅得一片浑浊,他茫然地重复着这个词,仿佛那是什么天方夜谭。
医保?在鑫辉电子厂时,厂里好像提过一嘴,但工资条上那点微薄的数字扣除社保后更是所剩无几,他从未真正拥有过那张传说中的卡片。
至于家人……母亲在老家医院躺着等钱续命,父亲早已化作尘土……朋友?在生活的重压下,他哪还有维系友谊的余裕?“没……没有……”
他绝望地摇头,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最后一片枯叶,“……没钱……”
这两个字耗尽了他最后的力气,带着浓重的哭腔和深入骨髓的羞耻。
女医生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职业性的同情,但更多的是面对现实的无奈和一丝隐隐的不耐烦。
她直起身,语气变得公式化:“小伙子,你这情况很严重!
高烧、咳血,肺部可能有大问题!
拖下去会出人命的!
但你看看我们这儿……”
她环顾了一下并不宽敞、设备陈旧的急诊室,“社区医院条件有限,很多检查做不了,复杂情况处理不了。
你这必须尽快明确诊断!
没有押金,我们只能给你做最基本的处理,开点最便宜的药。
但治标不治本啊!”
她加重了语气,“赶紧想办法筹钱!
联系亲戚朋友也好,借也好!
不然……”
后面的话她没说完,但意思已经无比清晰——没钱,就只能等死,或者祈祷奇迹发生。
这时,护士小孙拿着体温计快步走来,看了一眼刻度,声音带着惊讶:“刘医生!
39度8!”
被称为刘医生的女医生脸色更加难看:“高烧!
肺部感染可能性很大!
咳成这样还带血……小伙子,你老实说,这口血吐多久了?”
她目光锐利地盯着陈默,带着审视,“以前有没有肺结核或者其他慢性病?最近受过伤吗?”
陈默的意识在高烧和剧痛中艰难地浮沉。
多久了?好像从送外卖那次摔车后,肺里的灼痛和喉咙里的血腥味就没真正消失过。
在工厂吸的粉尘?在餐馆呛的油烟?在垃圾场吸入的致命恶臭?还是无数次强忍咳嗽、透支身体积累下的病灶?他分不清了。
他只知道,这具身体就像一台被过度使用、严重磨损又被粗暴对待的机器,早已千疮百孔。
“……疼……一直疼……咳咳咳……”
他只能发出痛苦的呻吟,无法给出准确的答案。
刘医生叹了口气,眼中的无奈更深了。
“小孙,先给他挂个号,开点最基础的退烧药(对乙酰氨基酚片)和抗生素(最便宜的阿莫西林胶囊)。
再开点云南白药粉先吃着止血。
观察一下。”
她转向陈默,语气带着一种冰冷的现实感,“小伙子,这是我能做的极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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