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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泥塘巷的告别与北上的行囊（第3页）

父亲陈建国最后的存在，被压缩、封存在此。

陈默走过去，拿起一块旧布，仔仔细细地擦拭着盒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指尖拂过那冰冷的、带着粗砺毛刺的仿木纹表面，一种冰冷的钝痛从指尖蔓延到心脏。

他最终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没有带走它。

他知道，706号寄存柜冰冷的金属格栅，才是父亲在这个世界最后的归宿。

而他，甚至连维持这卑微归宿的寄存费，都无力长期支付了。

清晨，天刚蒙蒙亮，泥塘巷还沉浸在昨夜的疲惫和清晨的沉寂中。

巷子里弥漫着隔夜的油烟味和垃圾腐败的气息。

陈默背起那个鼓鼓囊囊的帆布书包。

书包的带子勒得他瘦削的肩膀生疼。

他最后看了一眼床上昏睡的母亲。

李秀兰蜷缩着，眉头紧锁，即使在睡梦中，脸上也带着挥之不去的痛苦。

他轻轻地将昨晚熬好的、装在保温罐里的米糊放在床头柜上，旁边放着一个写着“按时吃药”

的纸条。

他拉开门，吱呀一声轻响惊动了住在对面的周叔。

周叔披着外衣出来，看到陈默和他肩上的行囊，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有同情，有叹息，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他也没钱再借了）。

“阿默…走了？”

“嗯，周叔。

我妈…麻烦您…”

“唉…放心去吧…读书要紧…路…路上小心…”

周叔拍了拍陈默的肩膀，那手掌粗糙而沉重。

陈默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他转过身，一步一步，踩着崎岖不平、布满污水的石板路，向巷口走去。

每一步都异常沉重。

书包里那几件衣物、那份通知书、那份贷款合同、还有母亲给他的红布小包…它们的分量，不仅仅是物理上的沉重，更是一种无形的、名为“命运”

的枷锁，死死地压在他的背上。

路过巷口那家油腻腻的早餐摊，炸油条的烟气呛得他咳嗽了几声。

摊主老王头抬眼看到他，犹豫了一下，拿起两根刚刚炸好、还冒着热气的油条，用塑料袋一装，塞到他手里。

“拿着…路上垫巴垫巴…孩子…不容易…”

老王头的眼神浑浊，声音低沉。

陈默愣住了。

滚烫的油条隔着塑料袋传来热度，烫得他手心发疼。

他看着老王头那张同样写满生活沧桑的脸，喉咙再次哽住。

他默默地点了点头，接过了那两根油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