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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风自逐州回来,不敢歇息,连夜入宫将逐州城外之事呈禀英欢;英欢闻之,又命人急传两省及枢府重臣入宫相商。
殿上与座诸臣均是朝中肱股,其中更有几人是两朝老臣,可说是看着英欢长大、入储、登基为帝的。
此时殿上静悄悄一片,听了狄风所说之事后,人人都陷眉沉思起来,竟无一人先开口。
狄风抬眼环顾四周一圈,又向英欢禀道:“臣自逐州一路而来,心中琢磨此事,竟是越想越觉蹊跷。”
英欢挑眉,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狄风继续道:“臣以为,此事绝非逐州城内刁民可为。
若非事先周密设计安插,以邺齐治军之严苛,又怎会让人轻易混入城头军。
而城头守军中藏了奸细,目的竟非反攻夺城,而是伺机挑起邺齐邰涗两国之战。
臣料想,此事背后若无强人操控,怕也难成。”
英欢眼睫动了动,仍是不作言语。
已有老臣捋须相问道:“狄将军的意思可是说,南岵国处心积虑想让邺齐与我邰涗二虎相斗?”
狄风点头,“在下正是此意。
其实南北中三国结盟多年,时时都在做这打算。
只是北戬中宛二国被邺齐与邰涗夹于中间,惟有南岵地处两国交界之北,且与邺齐邰涗同时接攘。
三国多年未得良机,此次邺齐虽是攻陷逐州,却也给了南岵一个绝好的机会。
邺齐与邰涗互生嫌隙多年,经不得旁人煽风点火,两国相峙之势正如张弓绷弦,稍有外力一碰,那弦上之箭便会即刻飞出去。
南岵此次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才趁机使了这么一个手段。
若非那一日事出意外,我多思虑了一回,只怕眼下两国兵乱已起,局面收拾不得了。”
他这一番话慢语道来,却是越说越让人心生寒意。
英欢放在御座一侧的手攥得紧紧的,狄风所言有理有据,显然是深思熟虑过的结果,她虽是未能亲眼所见当日情境,可也相信狄风绝不是那夸大其辞之人。
英欢垂眼片刻,才开口道:“它南岵倒是作得好打算,只可惜这次天不遂人愿!
南岵北戬中天宛,想坐山观虎斗而从中得利,想也别想!”
她这话响彻殿上,话中之意明明白白摆了出来,众人心中多多少少都明白了些,不禁都暗暗地倒抽了口气——
皇上这回,莫不是真的动了与邺齐言和之心?
果不其然,就听英欢接着道:“朕想于两国边境沿线各州府与邺齐互设市舶司,以通市易,各位卿家觉得如何?”
中书门下两省老臣不禁面面相觑,一时竟无人开口说话。
两国互设市舶司……皇上果然是想与邺齐言和修好!
老臣们各怀心思,沈无尘却起身直言道:“臣以为陛下此议极好。”
声音响亮,让殿上人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门下侍郎乔龄颤悠悠起身,一张口,下巴上的胡子就微微在抖,“陛下,此事还须审慎,边境沿线各州府均设市舶司,怕是一时动作过大……可否容臣等商议几天,陛下再做决断?”
英欢心思虽是已定,却也不愿驳了这些老臣们的面子,便略一晗,道:“三日后,卿等各呈折子上来。”
事已议毕,诸臣皆退,惟有狄风迟迟不走,于殿上候着。
英欢不知他是何意,挑眉望向他,却也没当着众人的面开口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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