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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将他的沉闷习以为常,他成了姚家最可有可无的人。
不甘,屈辱,无奈……千百苦恼滋味下,姚继汇一头扎进了织坊中,他并不懂纺织,只是日日对着那吱吱呀呀的织机发起了呆。
直到有一日,几匹新织成的缎子无意间从桌上滚了下来,正落到了他的面前。
姚继汇本是无心略瞧,却发觉那缎子上恰织的竹叶纹清雅异常,十分合他心意。
询问之下才知,是坊中一个新来的,唤作“素犀”
的织娘织出来的。
好漂亮的缎子,姚继汇心中想着,遥遥地望了一眼人群中的素犀……好漂亮的姑娘。
那日起,姚继汇往织坊中去得更勤了,每日都远远地瞧着素犀,间或托着琐事搭上三言两语,偶然素犀笑一笑,便令他觉得心头的烦扰都抛尽了。
姚继汇甚至玩笑般得想着,三弟厉害便由着他厉害去了,反正无论谁管家,都不能把他从这织坊里赶出去就是了。
可谁知老天却连这点子安稳,都不肯给他。
几个月后,姚父去世了,留洋的老二姚继沣也赶回来奔丧。
那段日子天锦坊里乱得很,尽管姚继汇处处无用,但还是当了名义上的大掌柜,每天随着母亲忙前忙后,以至于他根本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素犀竟与姚继沣越走越近!
嫉妒在他惯于隐忍的胸怀中,酿成淬着孽毒的恨意,而素犀以婚约为借口的辞行,则化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你是个荡妇,活该被淹死在云水里的荡妇!”
姚继汇昔日的温儒荡然无存,像是疯子般对着素犀破口大骂,而素犀在最初的惊讶与愤怒过后,神色却渐渐地淡了下去。
没什么可说的了,事到如今,她与他早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汪峦靠着祁沉笙站在旁侧,看着姚继汇几番变脸,最后成了这副可笑又可悲的模样,也不知是该感叹,还是该唾弃。
不过一切落到祁沉笙眼中,也不过换来他冷冷而笑。
“你笑什么!”
姚继汇骤然听到祁沉笙的笑声,猛地转过头来,怒瞪得双眼几乎要爆出:“祁二少,你又有什么资格笑我!”
“我被女人骗了,还知道杀了她雪耻,你呢?”
“你被这男人骗了,如今居然还把他养在身边,迟早烂死在他身上吧!”
汪峦感觉到,祁沉笙的目光瞬间凛冽了,他的手还搂在自己的腰间,嘴边的冷笑也未散去。
“我就是想要烂死在九哥身上,如何?”
姚继汇一愣,他显然没有料到祁沉笙竟会有这般坦然的回答。
但祁沉笙的话,却并没有就此结束,他敲着手中的绅士杖,揽着汪峦向他缓步走去,字字轻蔑道:“你也说了,你是姚家的长子,姚家从未亏欠过你半分。”
“明明就是是你自己懦弱无能,所以担负不起家业,所以追求不到素犀。”
“你问我有什么资格笑你?”
祁沉笙的声音顿了一下,他在姚继汇仿若吃人的目光中,低头轻嗅着汪峦发间的淡淡檀香--
“我,至少从不会懦弱到把恨杀挚爱,说成雪耻。”
汪峦微微而怔,随即抬起手来,轻轻地回扣住祁沉笙的肩膀,换来对方在他额上落下轻吻。
姚继汇仿佛气到了极点,可祁沉笙所言句句,却都是他无可辩驳的,他只能大声地怒喝着:“住口,住口!”
祁沉笙当然也再不想与他说话,灰色的残目只是望向了沉默许久的素犀,冷声说道:“为着杀这么个东西,你当真不去月城?”
汪峦闻言,也跟着看了过去,他明显感觉得到,素犀对姚继汇因恨而生的执念,已经所剩无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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