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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铁勇士的声音在刻意的模仿他的基因之父佩图拉博,他蓄意捏造着那种冰冷、理智、聪慧与激情的混合体,却总是不能学得很像,最后干脆变成了某种故作腔调的说教之音。
因此,当阿里曼带着些许鄙夷的目光转过来的时候,无畏的钢铁勇士只能尴尬地扭过头,然后他就发现,在另一头的摩根也在看着他。
摩根的眼光中没有鄙夷。
却有一些比鄙夷更糟糕的东西。
佩图拉博之子干脆低下头,不再去看任何一边,这种行为反而成功的把阿里曼给逗笑了。
随着千子带着友善地去拍了拍钢铁勇士的肩膀,他们的谈话再次开始了。
一切显得那么和谐。
那么诡异。
摩根看着她眼前的场景,如此的想到。
不同于佩图拉博的旗舰【铁血号】,他们脚下这艘拥有接待来宾功能的【坚毅决心号】布置着大块的落地舷窗,让虚空中的阴暗能够入侵舰船的回廊,从而制造出不可思议的光景。
而如今在摩根眼前的,就是一副荒诞绝伦的景象:
虚空是阴暗的,是纯黑的,是来自【大自然】的点缀,是人类的视野无法分辨的最复杂的色素的总和,它仿佛散发着无穷的光芒,又仿佛能够把一切发亮的物体通通吞噬,在这种绝佳的矛盾里,它的王国透过巨大的舷窗,轻巧地落在了舰船的回廊之中。
而回廊是明亮的,是宽敞的,是人类文明最精华的体现,它是由钢铁、支架、照明灯与最标准的数字所构成的,既复杂又简洁,既柔和又冷硬,它仿佛被一墙之隔的虚空所吞噬,又仿佛完全的将它抵挡在了外面,透过舷窗,甚至可以看到由照明灯的强光所组成的射线,慢慢地消失在了虚空的尽头。
机械与自然的光芒就这样在她的眼前混合了起来,它们泾渭分明,却又最真切地混杂在了一起,扭曲成了一团最圣洁、最晦暗、最清晰、最模糊的画布。
而在这画布之上,行走着两位帝皇的死亡天使,与无数即将堕入地狱的凡人。
在左侧,是阿里曼与佛里克斯,他们在交谈,在微笑,在从最稀薄的愧疚与领悟中走出来,他们当然不会为了这些死亡而愧疚太久,毕竟他们已经目睹了太多的死亡与杀戮,其中的大部分还是他们举起刀剑来亲手为之的。
如果每一条生命都需要哀悼,那么每一个帝皇的死亡天使大概都需要一直哀悼至时间的尽头吧。
而在另一侧,在摩根的视野尽头,是一艘舰船,一艘来自黎明星的民用的舰船,它正在被背叛,被击中,被颠覆,被杀死。
摩根能够感觉到,感觉到那艘舰船的碎片与组件正在破碎,正在伴随着无重力的虚空环境而肆意飘散,那上面满载着黎明星的难民,大概有上万人,她能感受到他们的哭泣,他们的哀嚎,他们的咒骂,他们的不可思议与惊慌失措,那一切的一切穿过空间的界限,在她的精神世界中显得是如此的清晰。
过分的清晰。
她看见阿里曼与佛里克斯的笑谈,他们肩并肩,就仿佛真正的兄弟一般,互相拍着肩甲,手枪挂在另一侧。
她听见凡人的哭喊,那是妻子在寻找丈夫的哭泣,是朋友在相互道别的叹息,是母亲将孩子紧抱在怀里的悲切低语。
她看见动力甲的抖动,那是两名阿斯塔特在对拳,他们讨论着彼此的力量,争论着钢铁与灵能的优劣。
她听见枪弹的爆响,听到尖锐的弹头穿透了薄弱的太阳穴,随后便是再无声息的躯体重重的倒在地面上,消失在了极度混乱的嘶喊声中。
她看见他们消失在回廊的尽头,看见他们向她的道别,巨大的战靴在钢铁的地板上无法留下丝毫的足印。
她听到声音的消失,从哭泣,到哀嚎,从爆炸,到碎裂,从崩溃,到死寂,最终一切的一切消失在了永恒的宁静之中。
她看着这一切,她听着这一切:光亮,昏暗,整洁,混沌,大笑,哭泣,称赞,咒骂……
一切最后划归为一点:一条巨大的钢铁坟墓在虚空中彻底的炸裂开来,它没有发出半点的声音,只留下一道微亮的闪光在回廊的墙壁与舷窗上闪烁了一下,让阿斯塔特离去的倒影漫长了一刻。
最终。
她转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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