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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顶黑云如帐幕,激荡起伏,与幽.谷中翻腾的地浪遥相呼应,震乱千军万马,怨煞气层层叠叠地荡开,撞得四周山石迸裂。
贞白拽着织成地毯一块的根茎,全力施为,欲再度掀动,却倏地顿住,只见她双手以及露出的小臂呈现密密麻麻的黑色细线,像凸.起的根根血管脉络,蜿蜒纵.横在那层苍白的皮下疯窜,是体内的煞气突然开始暴走,肆意到全身,她双手开始不可抑止的颤抖,在煞气蹉跎下,形同枯骨。
心智逐渐混淆,贞白抬起头,望见挡在身前人的背影,极力压制着,怕伤到他,遂不敢轻举妄动了。
然而方才那一波地浪掀出去,延展数里,一时间,激发了阴兵的凶性,千军万马转过身,个个狰狞且杀气腾腾,嘶吼着,一跃数丈,如同席卷而来的蝗虫,密密匝匝朝他们攻袭而来……
李怀信临危不乱,手掐剑诀,七魄剑在周遭急速旋转,好似一朵剑莲,逐渐向外扩散,形成了一个圆形安全带,来为贞白争取时间。
无以计数的阴兵撞在剑莲上,顷刻被削散,可阴兵无惧无识,仍是前仆后继。
剑围逐渐缩小,李怀信凭一己之力,根本难以抵挡阴兵大潮,只能竭尽全力,哪怕为贞白多争取一刻,一息之后,七魄剑形成的剑莲分崩离析,数以万计的阴兵直撞而来。
霎时,贞白体内的煞气轰然一泄,沉木剑如天罚裂空,直贯入地,如同有形的波纹在周遭荡开,以贞白为中心,上百丈的阴兵顷刻被荡散。
千张机与寒山君受到波及,几个腾跃闪躲,总算有惊无险地退到了幽.谷之外。
李怀信一回头,就被贞白满身窜动的黑气吓住了,她整个人仿佛都快融在墨色中,只剩一张煞白的脸,堪比邪魔,荡入人间。
此时的贞白,似乎比那千军万马更可怕,更危险。
她的左瞳幽绿,盯着他,有些失焦,像难以分辨,认不清人。
李怀信隐约记得贞白曾经说过,她体内的阴气压不住,才会给自己下道镇灵符,若是解了,难保不会失控。
现如今,不就临近失控暴走的状态?
李怀信突然一下就慌了:“贞白……”
“你……”
贞白难以自持,正一点点被煞气吞噬,眼中仅剩下一丁点儿对方的缩影,说来也怪,那抹白衣却能压着她最后一丝心性,令她不至于立即发狂。
贞白抬了抬手,忍得艰难,她怕五脏六腑被煞气侵占,整颗心都腐蚀殆尽,再面对苍生,面对李怀信,都不会姑息,所以趁她还能认得他时,贞白抑制着,“……过来。”
相隔不远的距离,李怀信奔过去,哪怕她入魔,哪怕他飞蛾扑火。
短短一程,却像是等了许久,贞白缓缓张开双臂,去迎他。
用这孤冷的一生,抱了满怀的热烈,这个人就像一盏灯,一把火,照亮她,点燃她。
像平地起风,像静湖起浪,然后终于,心起波澜。
“一会儿会很疼。”
贞白附在他耳边,轻声开口,“你忍着点儿。”
“什么?”
李怀信不明所以,还未等他有所反应,贞白的两指就点在了他的眉间,搅入神魂。
李怀信猝然睁大眼,想要躲避,却已来不及,贞白指尖的劲头大得出奇,好似利刀一样钉穿颅骨,随即而来的是一阵剧痛,痛得他四肢发软,瘫跪在地:“贞……”
“我如果失控,”
再加上这乱葬岗的数十万阴兵,哪怕李怀信再疼,贞白也没有留情,兀自去探寻他神识里的眼睛,里面积攒了她毕生的修为,“你能够自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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