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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达吉亚娜召集乌力楞的人,让大家对下山做出表决时,我想起了瓦罗加的话。
当我把桦树皮投向的不是妮浩留下来的神鼓,而是火塘的时候,我看见了瓦罗加的笑容。
他的笑容在火光中。
安草儿给我的茶缸续上水,然后对我说:阿帖,中午吃肉。
我点了点头。
自从帕日格让安草儿像汉族人一样管我叫“奶奶”
而不是“阿帖”
的时候起,安草儿见了我就什么也不叫了。
现在他大约想到那些叫我“额尼”
“姑姑”
和“波日根”
的人都走了,而且没谁让他叫我“奶奶”
了,他就可以叫我阿帖了。
如果说我是一棵历经了风雨却仍然没有倒下的老树的话,我膝下的儿孙们,就是树上的那些枝桠。
不管我多么老了,那些枝桠却依然茂盛。
安草儿是这些枝桠中我最爱的一枝。
安草儿说话总是格外简洁。
他告诉我中午吃肉后,就去拿肉了。
那是昨天吃剩的半只山鸡。
下山的人们知道要彻底离开这里了,他们想在走之前跟我们好好团聚一次。
那几天,玛克辛姆、索长林和西班天天出去打猎,可是他们总是空手而回。
这些年山上的动物跟林木一样,越来越稀少了。
幸好昨天西班打到了两只山鸡,索长林又在河汊用“亮子”
挡了几条鱼回来,昨晚营地的篝火中才会飘出香气。
玛克辛姆对我说,他们有天寻找猎物时看到了两只灰鹤,它们低低地飞在林间洼地上,当玛克辛姆要朝它们开枪的时候,被西班阻止了。
西班说他们就要下山了,得把这些灰鹤留给我和安草儿,不然我们眼中看不到最美的飞禽,眼睛会难受的。
只有我的西班才会说出这样心疼人的话啊。
我切了一片山鸡,放到火上敬火神,然后才撒上盐,用柳条棍串上它,放到火上烤。
我和安草儿吃山鸡的时候,他突然问我:阿帖,下雨了,罗林斯基沟会不会有水了啊
罗林斯基沟曾是一条水流旺盛的山涧,孩子们都喜欢喝它的水,然而它已经干涸了六七年了。
我对安草儿摇了摇头。
我知道,一场雨是救不了一条山涧的。
安草儿似乎很失望,他放下吃的,起身离去了。
我也放下了吃的,接着喝茶。
看着那团又勃勃燃烧起来的火焰,我想接着讲我们的故事。
如果雨和火这对冤家听厌了我上午的唠叨,就让安草儿拿进希楞柱的桦皮篓里的东西来听吧,我想它们被遗落下来,一定有什么事情要做的。
那么就让狍皮袜子、花手帕、小酒壶、鹿骨项链和鹿铃来接着听这个故事吧!
如果你七十年前来到额尔古纳河右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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