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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上课,我让司机去接你,不要乱跑,在家里等我。”
最慌乱的时刻,两个信赖的人都见不到,程恩恩的焦虑一点都没有得到缓解。
江与城说了忙,她便不敢再撒娇硬要他抽时间,忍着委屈乖顺地答应:“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之前,又小声说:“那你忙完早点回来,我有点怕。”
程礼扬在D市的医院抢救了四个小时,江与城在手术室外守了四个小时。
最后的结果,是数小时不曾休息过的医生摇头叹息道:“救不了了,家属赶快进去,见最后一面吧。”
几次从死亡边缘被拉回来,江与城见到程礼扬的时候,几乎认不出病床上的人。
满身的血和伤,让人不忍心去看一眼,一根根管子连接着仪器,吊着他最后一点生命。
那时候程礼扬已经连话都快说不出了,靠呼吸机维持着一口气。
他艰难地抬起手,从身上摸出一封沾满血污、被水浸湿的信封,颤抖地递到江与城面前。
薄薄的信封似有千斤重,江与城伸手去接,如同一块巨石压在掌心。
他将信捏在指间,说:“我让人去接恩恩过来,礼扬,你再等等,见一见她。”
程礼扬自己摘掉呼吸罩,缓缓露出一个无力的笑容,他说了一段完整的话,那是最后的回光返照。
“不等了,我等不到了。
别让她看到我的样子,我怕她以后想起我,都是这副血淋淋的样子,会做噩梦。
那个傻丫头,胆子小,会吓到的。”
江与城坐在他的床畔,抬手遮住了眼睛。
几秒钟后他放下手,眼底发红:“你就这样撒手不管,让我怎么跟她交代?”
程礼扬只是笑,唇色苍白,再次向他手中的信封示意。
江与城撕开信封的动作带着微不可查的颤抖。
程礼扬练过硬笔书法,字迹很是漂亮,落在一块块被血水浸泡过的信纸上。
右下角航空公司的logo,显得极为刺目。
字迹已经被水晕开,勉强认得出,江与城坐在程礼扬眼前,在他的注视下,一字一字读完那封信。
程礼扬撑到他看完信的那一刻,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当他抬起眼睛时,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向他伸出手。
江与城紧紧握住。
程礼扬体型清瘦,但也是勤于锻炼的人,当年也曾拿着棒球棍将一帮给高致造势告白的高中男生追得满街跑。
但那一刻,已经虚弱到毫无力量,唯独目光灼灼,在等他的答案。
“我答应你。”
江与城艰涩道。
程礼扬的力气一下子松了,最后一点生机,从江与城手中消失。
那天,江与城回到南汇公寓,已经凌晨。
他直接过去程礼扬那儿,拿钥匙开了门,动作已经放到最轻,但刚走进来,程恩恩卧室的房门便打开了。
她穿着睡裙站在那儿,安安静静地。
江与城站在原地,与她对视片刻,放下钥匙问:“还没睡?”
“睡了,又醒了。”
程恩恩趿拉着拖鞋走过来,看了他一会儿,低头盯着自己的手指。
“我哥的电话打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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