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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给爷请安。”
听见外头动静,晓得是冯元来了,不知为何她竟有些心虚,抚了抚杂乱的心口,连忙将画收进箱子里落了锁。
之后的日子倒也平平淡淡,苦夏多雨,绿莺再也未出过门子。
每日与几个丫鬟躲在窗下,赏那缓雨叮当、急雨噼啪。
地上砸出的水泡、天上漫出的雾蒙,一切都让她觉得那样的有滋有味。
可夏雨终是不似春雨那般滴答婉转,简直粗暴彪悍,须臾间便可酿成大患。
南门宅子乐享着静谧,朝堂却起了一场风雨。
汴京与古昌、上饶、丰台、川云四县毗邻,其中上饶与丰台归汴京直管,其他二县属蓟州。
几月前,上饶县一场十年难遇的暴雨漫了河堤淹了田地,庄户收成骤减,粮不抵税。
没等县令上奏申领赈灾银两,一众庄农竟放下锄头,原本老实巴交的百姓生生变作了一股凶恶暴躁的流民悍匪,先是打砸哄抢县衙,之后高举书着“皇帝昏庸,天怒人怨”
的大旗将要往汴京而来。
景旸帝震怒之下狠狠一拍宝座扶手,这要是濒临城下,即便如狮子身上的跳蚤一般,只够挠个痒痒,可天子威严岂不扫地?“这上饶县令端的是个酒囊饭袋!
传朕旨意......”
天子当朝下旨,令督察院右佥都御史冯元为主将,西城兵马指挥司指挥赵彦为副将,领兵前往上饶沿途肃清匪患。
下朝回府后,冯元让德冒去收拾行李,自个儿去与冯佟氏交待行程。
看到自家老爷又要走,冯佟氏有些抱怨:“怎么又要去剿匪?上回派了老爷,这回又是,满朝就老爷一人不成?旁人难道都是吃闲饭的?”
“好了!
朝堂之事岂是你一妇道人家能议论的?”
事关政绩仕途,冯元先前还有些意气风发,正琢磨剿匪一事,此时听了她这番蠢话,犹如好大一盆凉水兜头泼下,直浇了个透心凉,深觉自个儿真是上辈子造了孽才娶了这样一个愚妇,郁郁地过了半辈子。
我这还不是心疼你?冯佟氏有些委屈,看老爷面色沉沉,赶忙转了话头:“可要带两个丫鬟伺候饮食起居?上回去丰台县带的青玉和双喜,要不还是她俩?”
她是极乐意青玉双喜跟着去的,这二人性子本分木讷,既不狐媚魇道爬主子床,又不长舌呱噪惹人厌,自家老爷对这二人也甚是满意,几次出远门带的都是她两个。
最要紧的是,这二人的老子娘乃是她从娘家带来的家生子,身家性命都捏在她手里,每回归来,自个儿亦能从她二人口中探得老爷在外时可有旁人献过美人儿、老爷可有沾染过甚么野花之类的事儿。
“不带了,这一趟也不知去多久,冯安你可要看好,莫要惹事!”
冯元摇头道。
甚么?不带她俩了?
冯佟氏一怔,不带丫鬟虽有小厮,可这起居之事让个小厮干,粗手粗脚的哪能行。
不对!
难道是让刘氏王氏那两个贱婢去?
冯佟氏心里立马冒起了酸气,试探道:“那让王氏和刘氏两个去?”
说着摇头叹息,“老爷,路上也好,到了上饶县也罢,出门在外哪能没个丫鬟使唤?衣裤鞋袜、铺床叠被、膳食茶水,她两个笨手笨脚的,哪能干得好这下人的活儿?”
冯元没好气,“谁说带她俩了?”
冯佟氏一怔,那带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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