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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气温降了许多,府院台阶上映了一片月辉,愈显清冷。
谢明远自偏院出来,一路检视府前布戍情况,院前正对主厢那边,就见里面烛光未灭,隐约传出孩童的咯咯笑声。
沈知书、沈知礼二人乖巧可人,一入府便讨得英俪芹满怀欢心,因此夜里英俪芹也不叫丫鬟陪房,只是让两个孩子同她一道睡在屋里。
他站在院口,听了一会儿,才不动声色地转身,朝东面较大的院子走去。
院外站的几人皆是自他麾下调来这边的,此时见他走来,忙欲行礼,却被他抬手止住。
“怎么都在外面?”
谢明远皱眉,“太子已睡?”
一人垂道:“太子不喜我等近身,属下见院内烛火已灭,料想太子当已歇息,就没再去打扰。”
他瞥了几人一眼,径直走入院中。
屋外月影清斜,少年一人坐在廊柱下,白衣单袍拂过地上一小片阴影,身形消瘦。
谢明远稍愣了下,试着叫他道:“殿下?”
少年闻音回头,看见是他,嘴角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轻应道:“谢将军。
一路看”
谢明远这才敢走去他身边,立在一旁,微弯了身子去望他的脸,见他容色如常,才又道:“殿下为何这么晚了还不歇息?天已凉,人坐在院中,恐怕会着凉,不如回屋点灯……”
少年屈起一条腿。
让出身旁的阶沿,示意让他同坐。
谢明远谢拒了几次,少年只是笑望着他。
他便只得依言坐下,却也不敢过于放肆,只是坐了一角,离少年身旁仍有些距离。
少年偏头看他,“谢将军在凉城已有八年了,可曾想过调任回京?父王于宫中常念将军。
母皇亦望将军近驾为官。”
谢明远垂头,声音有些犹豫,“……平王与皇上身边能臣甚多,臣不管居于何处都是为国效力,所以回京与否无关紧要。”
少年仔细瞧了瞧他的脸色。
又道:“将军是否因不放心许国夫人,才留在凉城这么多年不肯走?”
他窘惊,慌忙道:“臣断无可能是因……”
少年却打断他,“听说许国夫人原先做过父王的皇后
谢明远愕然,绝无料到他会以如此平静地口吻说出这种话,心下不禁怀疑他如此年少,到底知不知自己说的是什么意思……走神时又听少年继续道:“谢将军,但凡能做皇后的人。
是不是都应是容姿出众、性情恭婉、仪态端庄、身家清白之人?”
谢明远僵然道:“应是如此。”
少年笑了下,“那许国夫人年轻时,是否也是如此?”
谢明远默然不语,脑中不可控制地想起当年初见她地时候,胸口不由一紧,过了好半晌才答道:“是。”
少年想了想,又问:“既是这么好的女子,父王为何不喜欢她?”
谢明远不知他为何会问到这些事,一下子惶恐不已。
不敢再坐。
只是飞快地起身,跪倒在少年身前。
低声道:“宫闱旧事,还望殿下不要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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