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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德十年夏八月乙巳,逢平王生辰,大赦天下,京中诏各都宗室、镇将、州官至逐州宴庆,上特谕凉城禁军行营前都部署谢明远护颍国夫人英俪芹赴京。
谢明远称病,不受诏。
英俪芹奉诏适京,以多年未谒上,居宫中候馆,逾二十日乃返,上赐冠帔、帛锦、金碟,又以南都西城官宅赠之,赐匾其上。
九月癸酉,颍国夫人英俪芹归凉城,凉城禁军行营前副都部署刘觉至城外迎之。
初秋,凉城内叶落满街,深更鼓惊雀。
白日里城中热闹滔天之象已作烟消,空留星点缀幕,夜色如网,漫天丁香之味拢没于下,惹人心澎。
朱墙大宅,院外门额之上高悬御匾,钦书“一疏庄”
。
是为颍国夫人府。
街角处黑影叠加,混同夜色苍暧,人如影淡。
马儿前蹄略屈,鼻息哼喷,长鬃频抖,显是久等不耐。
远处有人一路小跑而来,顾不得擦汗,只低声禀道:“刘将军说,新宅附近都已扫清,卫戍也均依旧宅时例,还请将军放
谢明远一收马缰,微微晗,抬眼望了望前方府院高墙,面色略沉,不一辞,便催马返身,意欲离去。
那人却在后面急急地叫住他,“将军,”
待他回头。
语气却变得极是迟疑,声音也低了下去,“……方才颍国夫人府中有人出来,说是奉了夫人之命,请将军过府叙茶。”
谢明远眼角皱。
面色不豫,压着嗓子道:“谁允你们将我今日来此之事说出去的?!”
“无人敢言!”
那人一急,慌忙上前道:“将军的脾性大家怎会不知,又哪里敢说出去!
只是方才那人说……说颍国夫人有言,将军既是真英雄,又何必常年行畏之事……”
语至最后,竟似无声
谢明远嘴角抽搐了一下,飞快回头。
看向那宅院大门,门口六盏灯笼柔光散渺,映得他眼底流光飞荧……半晌后才低下头,沉叹一口气,勒缰转马,策鞭过去。
府院中灯烛灭了大半,唯西厢一角仍然透光,晕晕黄黄,依稀能映出院中彩绸之色。
纱灯其绯,烟雾缭绕。
凉城秋暖。
屋内湿帘已撤,英俪芹坐在屋中,只望着一角窗棱,神色微怔。
良久后忽听外面传来轻响,又过了一阵儿,灯笼光远,再无人声。
夜色静谧,诺大厢院中仿若了无生气,独她一人。
她闭了闭眼,忽然开口道:“既是来了,为何在外不入?”
外面静悄悄一片。
毫无声响她慢慢起身,“当日平王生辰,诏谕既下,你却称病不赴……为何今日神清气爽,还能骑马来此?”
足下履轻,缓步走至门边。
抬手抚上薄木门板。
却终是没有推开,“……十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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