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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林觉得自己又找到了上辈子放寒假的感觉,象是出笼的小鸟一样,早上尽可能的多赖一会儿床,也没人整天看着盯着让她总是不自在。
当然,忧虑还是有的。
就象拼命疯玩的学生担心交不上寒假作业一样中,又林觉得,段夫子一回来,肯定要比之前更严厉,好把这段时间漏下的时间给补回来。
石琼玉笑眯眯地说:“我家以前也请过先生,不过不是单教我一个,是我们叔伯家的几个姐妹都一块儿学,那位女先生早年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棋画诗词都很精擅,家道败落后,不得已要自己谋生糊口。
她倒是个很和气的人,我们姐妹几个都喜欢她。”
“那她现在不教了么?”
“嗯,从我们大姐姐出嫁,我们家又回了于江,就没再见过她了。”
石琼玉也有些惆怅:“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她怀念的未必是那位夫子,更有可能怀念的是过去的一段时光。
石琼玉的母亲,那位石夫人是个保养极好的妇人,而且很会穿着打扮。
既不让自己显得奇突,又在一些精致细微处与众不同。
石琼玉的相貌完全是随了石夫人,可见石夫人相貌年轻时必定十分姣好,现在也一样是风韵犹存。
石夫人也是一双小脚。
缠了脚的女子走起路来当然不象天足那样稳当,有那种轻薄文人赞美这种步态有如风摆杨柳。
石琼玉和石夫人母女俩的步态的确也显得婀娜多姿,但是这要吃多少苦头,外人看不见。
和石琼玉熟悉之后,又林知道她不能久站,更不能走远路,否则脚就吃不消。
又林不知道多庆幸于江缠足的风气不盛,自己总算逃过一劫不会变成半残废。
周榭也没有裹,周大*奶儿子多,女儿少,实在舍不得女儿受缠足那份儿罪,因此虽然周榭小时候也有人劝说过她,周大*奶犹豫一番,还是没有答应。
而四奶奶和李光沛两口子的的意见是,女人的德言容功,没有哪一条说了女人非得缠小脚不可。
往上数个千儿八百年,那些贤后、烈女,哪一个是缠了脚的?这缠足之风分明是一股歪风,让她生生作践自己女儿,四奶奶可干不出来。
四奶奶自己就没缠,李老太太也没有缠,难道她们的品性就因此变得不好了?
镇上也有缠了足的女孩儿,家人觉得缠了足才娇矜,三步不出闺门,品性什么的当然也好了,将来有很大可能说一门好亲事。
石琼玉的目光落在周榭和又林的脚上。
因为守着炭盆,又林只穿了一双浅口的软底鞋子,鞋口露出白生生的袜子。
一双天足又自然,又大方。
石琼玉的神情有些黯然——缠足的时候苦不堪言,夜里痛得无法入睡。
缠过之后,这件事也不算完,一辈子她的脚都不可能再生长,象又林她们这样自然,这样舒坦。
她每天早上起来,都专有一个婆子伺候着,把脚仔细裹起来,然后才能穿鞋着袜。
这个过程永远不会令她感到愉悦,只是从一开始的痛苦,变成了如今的麻木。
她哭过,求过,闹过,甚至曾经两三天不肯吃饭……但是现在她学会了平静的接受一切。
因为很多事情,人们即使挣扎,反抗,可是到头来还是不得不去接受。
所以她很羡慕又林和周榭,不止是一双脚。
是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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