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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老夫人身子往后仰了仰,靠在个软枕上,神色倦乏。
“由来是你事多,看罢小的,又看老的。”
张太夫人驳得一句,方才勉强住口,偏脸掀帘往闹市街头上瞧个热闹。
贩夫熙熙,走卒攘攘,日头往西偏,街边锅子冒出的热气现儿已是成团白雾,掰着手指头数,不知几场雨后,就要飘雪沫子。
“你说这光阴,怎一年比一年的快,莫不然咱们老不死的,嫌日子短了?”
张家太夫人问的碎碎淡淡,自说自话一般。
谢老夫人半闭着眼没答,谁答的上来呢。
王家宅子本是近的,殿上吃皇粮的,三更归家五更起,成日上赶着往宫里跑。
若叫住的远了,一年俸禄差了车马费不算,上朝迟些,御史台一笔“朝事不恭”
的折子就递了上去。
只王雍死后,王家小儿领母亲搬去城北园子里,那儿是王家祖产,有山有水有别院,有花有树有林子,好给老太太养身。
听着是个孝顺,实则长安城大,居不易,屋里头没个官身,再往宫门院墙旁住着,扎眼的很。
就这些细枝末节,衡量王家幺儿处事还有个人样,也不知那千两银子的亏空是怎么炮制出来的,借到自家门里头了。
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车马徐徐跑了近两个时辰,这才到了城郊王家园子,因未曾先下拜帖,谢老夫人吩咐底下人绕个圈子,停在了角门处。
第10章疯魔
前头女使跳下车架上前扣门,两个老太太各披了件薄氅子由丫鬟扶着下车,竟站了小半柱香的工夫,里头才有人应。
张太夫人许久不曾受过如此怠慢,心下不痛快,逮着那小厮便问:“你家主人如何吩咐的家业,青天白日的闭门,乱党造反了不成。”
小厮左右看不见郎君,只两个老妇并一群女使,心知来者必是哪家正头命妇官身,一屋子儿孙富贵。
当下告了个委屈,道:“而今宅门清冷,长时不见客来,主上又裁剪用度,角门处.就没时时候着了,见罪两位尊夫人。”
谢家女使插话道:“贵府上有主母,下有娘子,今儿早间我们请过话的,说是女眷来访,而今没个管事的女使来,倒叫小厮迎门。
但凭来的是两家老祖宗,若有个年轻新妇并姐儿,传出去,是贵府的不是,还是咱们作客的不周到。”
“断不是这么回事,娘子歇了气,实在是...自有好姐姐在前头正门候着呢,哪曾想您二位祖宗屈尊降贵的..”
王谢两妇相视一眼,各自了然再没继续追问,料来如今王家门楣,能往他正门处杵上一杵,都算深情厚谊。
了是她二人女眷,嘴上遣词用句不相饶,心头繁文缛节一概压的牢实,还按着往常王家笙歌鼎沸时来。
如此行过了角门里风水塘桥,往进里后花园子过了,都快至三进院处,才有个主家娘子模样的人并四五个仆妇领着两杆软轿往人前走。
远远见前头那个粉面红妆,赤环银佩的凑上来,额头细汗淋淋要搀两位老夫人。
一伸手,不知搀哪个,比划一阵尴尬缩回去,赔笑道:“早间得了话,着人去寻郎君,奈何这正午过了,还不知人在哪。”
王家幺儿,该是弱冠有多,不知为老母作何打算,一直没正经议亲,王雍事一出,越发耽搁。
这会迎出来的,估计是个外室通房,张谢两人打心眼里瞧不上,不多寒暄,口称无妨,本是来拜访郡夫人么,软轿也不坐了,行路去便是。
谢老夫人径直问:“你家夫人可好些了。”
那粉面娘子神色古怪,想是旁边丫鬟下人多不好实说,挤牙弄舌磨蹭着回:“老太太好些了,比往日,能多说几个字了。”
“真是天可怜见。”
张太夫人喜道,“那赶紧儿去看看,正好咱们带了些参药灵芝来,虽知道你这不缺,到底是我们老远心意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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