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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面一时有些剑拔弩张。
程月圆拧着眉头,不再说话。
冼氏正想开口帮儿媳妇打个圆场,程月圆忽地越过慎慧月,伸长了手臂,将一碟没动过的糕点捧到她面前,“婆婆尝尝这个,好吃的。”
小姑娘黑润润的眼眸带着执拗,不服输,眨眼间在央求。
冼氏无奈止住话,拿点心堵住了自己的嘴。
好好好,儿媳辈的架,儿媳自己吵。
程月圆等她尝完了,又递去帕子给她擦手。
这才把目光转向了秦嘉音,“我也不想扣大帽子,叫席上夫人们都蒙受污名。
只是从小,爹爹就没给我正经请过西席先生,只教我识一些字。
我识字了,就爱看些话本子,有一句话记得特别特别清楚,是个叫红娘的小娘子说的。”
“一共十六个字。”
她像学堂稚童吟诵刚背会的诗词般,琅琅有声:“言出如箭,不可乱发。
一入人耳,有力难拔*。
世子夫人读书比我多,定然知道这句话是何意。”
荣国公夫人郑氏听到此处,放下了茶盏。
秦嘉音察觉到席间众人的目光微妙地变了变。
她同郑氏对视了一眼,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一边思考措辞,一边抚衣裙上不甚明显的褶皱。
可程月圆比她更快。
她将芙蓉钗插到发髻间,学着娘子们将手搭起,利索地屈身一礼,“我觉得自己高高兴兴来赴宴,毫无预兆被世子夫人射了一箭,因此也气冲冲回敬了好多箭,却不想误伤了旁的娘子们,真真是对不住。”
秦嘉音只能回一个更郑重的礼。
“是我在席间吃了盏果子酒,有些醉意,做事说话都欠了考虑,并非有意揭三少夫人的短处。”
两相表态,酒席间自有知趣的来打圆场。
春风拂过,远处金铃响动,伴着鸟雀轻啾。
有上了年纪的内侍官不紧不慢走来,言笑晏晏:“射柳比试的时辰快到了,郎君们正在候场。
贵妃娘娘让娘子们可过去一观,给家中儿郎助威鼓舞。”
慧贵妃在宴会开场说了几句话,半途就离席了,此刻正在二皇子的营帐内。
这次射柳,宗亲勋贵、文武百官都可参加,是历年留春宴最热闹的一次。
这么一打岔,程月圆同秦嘉音的风波就过了。
女郎们陆陆续续离席,有些心急的,不等内侍官走远就提裙离去。
今年春闱因为泄题之事,重新出题重举两试,各项仪程都晚了许多。
新科进士既无樱桃宴,又无游街,圣上干脆都让人去射柳比试露露脸。
毕竟君子六艺,射、御就占其二。
有人欢喜有人愁,小娘子们还是欣喜居多,游街夸官走一路就过去了,哪里比得上射柳,既能好好地欣赏进士面貌身姿,又能看出谁是真的文武双全。
闻家各支也有不少子弟参加。
待到宴散,程月圆和慎慧月一左一右陪着冼氏去。
女郎柔婉如春风的话音在背后响起,是严三娘的声音:“三少夫人留步。”
程月圆脚步一滞,双手搓了一把脸,将自己挤成个耸眉搭眼的鬼脸,她牙尖嘴利同秦嘉音吵架的模样,叫三娘都亲眼看见了。
三娘会怎样看她呢?
她一点点拧过身去,“三娘有何事呀?”
“待会儿射柳比试,我家小妹爱热闹,早早去占了前排位置,视野绝佳,三少夫人可要同我们一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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