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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想着,汪峦再看那屏风时,便觉耳畔传来纷乱嘈杂的哀乐,百十个幼童,或哭或笑地参杂其中,仿佛整架屏风都活了过来。
可……这是要给谁办丧事呢?
汪峦的眼眸中,渐渐升起了难以融释的迷茫,他好像已经被拖拽入屏风中,身边挤满了哭笑的孩子,他们个个面色土灰,早已死去多时,双眼浑浊而干涸,身上却还穿着金红色的喜衣。
汪峦被推挤在其间,动也动不了,只能随着小儿群们走着,走着,走着……
就在这时,他的眼前浮现出了一只通体漆黑的棺材。
到了--无端地,汪峦在心中对自己说到。
身边的幼童们不再拥挤,而是都静立在原地,像一具具站立的尸体,脸上却还是挂着似哭的笑容。
而汪峦也终于可以,按着“自己”
的意愿,向那口高大的棺材走去。
他一步一步地走到了棺材边,踮起了脚想要看看里面究竟躺了谁,可这棺材却扣着厚重的盖子,汪峦只能用尽全力,双手使劲推。
棺材被推开了一条小缝,而围聚在棺材四周的幼童们,也齐刷刷地向着他迈进一步。
可汪峦却像是看不到似的,继续用力地推着棺材盖,让那漆黑的缝隙又扩大了几分,尸体般的幼童们,也再次迈步上前,几乎将整个棺材都围拢起来。
快了,就快要开了,汪峦的双眼紧紧地注视着手下的棺材盖,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推着。
谁知那棺材盖却骤然一松,在他大力的推动下,豁然完全打开,汪峦身子一晃,本就不稳,不料那些围聚而来的幼童们,却顿时一拥而上,干枯的小手杂乱地将汪峦向棺材中推去。
汪峦终于在最后的瞬间,恢复了清明,可惜已经太晚了,他整个人无法抗拒地跌了下去--
巨大的恐惧从心中涌起,他并不能看清棺材中究竟躺着什么人,又或者……它本就是空的,是为他准备的。
可下一刻他却感觉到,自己跌入的,是温暖而熟悉的怀抱。
汪峦不敢置信地睁开双眼,看到的竟是祁沉笙若含笑意的面容,灰色的残目冰冷地睨着他的身后,转而又温柔地望向他,明明没有半点神光,在汪峦心中却胜过了万千。
“九哥真是,要我时时刻刻都紧看着才行。”
先经险境,如今又乍然放松,汪峦只觉半分力气都没了,眷眷地靠在祁沉笙肩上,鼻间尽是对方的气息,半晌后才说道:“那不若……还是按你说的,回去给我打只金笼吧。”
祁沉笙似是又笑了声,伸手捂住了汪峦的眼睛:“九哥能这样想,我很是高兴--”
汪峦什么都看不见了,他祁沉笙的话语落后能,他就听到身边又响起了幼童的哭笑声,祁沉笙抱着他似乎快速地穿行而过,片刻后连那些纷杂的哭笑声也消失了,周遭变得安静起来,只能听见有人在前方低语。
“五哥……你慢些,小心些……”
祁沉笙的手松开了,汪峦重新睁开了眼睛,看到的仍是那架绣着百子聚福的屏风,祁望祥与祁暮耀已经绕过这里,去了前头。
“嘘--”
汪峦刚想开口,祁沉笙却抵住他的唇,轻轻摇了下头。
汪峦随即垂下了眼眸,指尖摩挲过那枚微微发热的绛石戒指,重新靠回到祁沉笙怀里,全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二哥,你们在做什么?”
这时候,望祥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带着丝恐惧与担忧。
“没什么,”
祁沉笙抱着汪峦,从屏风后走了出来,语气淡淡地解释道:“九哥的身子不太舒服,我刚刚在给他喂药。”
望祥又说了些什么,汪峦也没怎么听清,侧目看向屏风后的房间。
这应当只是个外间,并不怎么大,几张桌椅虽没有残坏,但也落满了灰尘,靠墙又放了三五个立柜,祁暮耀已经过去,一一打开了,但里面要么是空的,要么只放了些寻常的衣物被褥。
整个外间没有窗户,正前方却有一道厚重的帐帘,帐帘之后应当才是那位吴氏的卧房。
房间中不知何处,又传来了阵阵冷风,但那帐帘却纹丝不动,只是诡秘地透着,来自窗外的,猩红色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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