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滨海市区的万家灯火次第亮起,勾勒出繁华冰冷的轮廓。
陈默拖着疲惫欲死的身躯,挤下了沙丁鱼罐头般闷热的公交车。
肺部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嘶鸣和隐隐的刺痛。
脚上那双破鞋被塑料绳捆绑的地方,麻木过后是更加尖锐的痛感,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他没有回学校。
西区宿舍冰冷的床铺和舍友们或探究或漠然的目光,此刻像无形的压力,让他只想逃离。
泥塘巷那个刚刚埋葬了母亲、残留着父亲最后疯狂气息的出租屋,更像一个绝望的冰窟,他更没有勇气回去。
他要去“川味坊”
。
穿过霓虹闪烁的商业街,拐进那条熟悉的、永远弥漫着浓重油烟和潲水酸馊气味的后巷。
巷子里堆积的垃圾袋在昏暗的路灯下如同沉默的怪兽。
后厨油腻的铁门虚掩着,里面传来锅碗瓢盆的撞击声、粗鲁的吆喝声和抽油烟机巨大的轰鸣声。
推开门,一股混杂着辣椒、花椒、油脂、剩饭菜和汗水的浓烈气味如同有形的大棒,狠狠砸在陈默本就翻江倒海的胃上!
他喉头一紧,差点当场呕出来。
强忍着眩晕,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身材壮硕、围着沾满油污围裙的老板张胖子,正挥舞着勺子对一个瘦小的洗碗工破口大骂:“…眼睛长屁眼上了?!
盘子都洗不干净!
再摔一个扣你五十!”
“老…老板…”
陈默的声音嘶哑微弱,几乎被巨大的噪音吞没。
张胖子闻声转过头,油腻的脸上横肉抖动,小眼睛里先是闪过一丝不耐烦,随即看到陈默惨白的脸色和狼狈的样子,眉头拧得更紧:“又是你?不是跟你说了吗!
上次你他妈吐完血撂挑子跑了,害得老子晚上忙得脚朝天!
还敢来?!”
他挥舞着勺子,唾沫星子几乎喷到陈默脸上。
“老板…我…我能干活…”
陈默低着头,声音带着恳求的颤抖,“我…我缺钱…真的缺钱…求你了…”
喉咙里的腥甜感再次涌起,他强行咽了下去。
张胖子上下打量着他,像在审视一件残次品货物。
目光落在陈默脚上那双用塑料绳死死捆住的破鞋上,鄙夷地撇了撇嘴。
“妈的,晦气!”
他骂骂咧咧,最终还是抵不过他确实需要廉价劳力的现实,“行!
还是洗碗!
手脚麻利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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