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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不知疲倦地呼啸了一夜。
当灰白色的、毫无温度的天光再次艰难地透过油毡棚破塑料布的缝隙时,陈默依旧保持着那个蜷缩在硬板床上的僵硬姿势。
身上的破军大衣如同浸透了冰水,沉重冰冷地压着他。
肺部的灼痛和沉重的哮鸣如同永不停止的背景噪音,脚踝的刺痛麻木得近乎失去知觉。
饥饿感如同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反复撕扯着他空空如也的胃袋。
油毡棚的门被推开,老丁带着一身寒气进来,头发眉毛上结着更厚的白霜。
他手里拿着一点冰冷的食物,照例扔了一份在陈默床边。
然后他沉默地坐在墙角冰冷的砖头上,啃着自己那份,目光麻木地看着棚顶垂下的油毡布,仿佛在研究上面的褶皱。
接下来的两天,如同一个无限循环的、冰冷绝望的噩梦。
陈默像一具失去灵魂的躯体,被老丁在油毡棚和煤堆背风处之间来回拖拽。
白天,他被遗弃在煤堆后的风雪里,蜷缩着,忍受着刺骨的寒冷、剧烈的咳嗽、脚踝的痛楚和噬心的饥饿。
王工头偶尔会如同幽灵般出现,用他那双毒蛇般的小眼睛扫视着,嘴里永远是不干不净的咒骂和驱逐。
陈默麻木地承受着,只在被逼问时,才会用嘶哑破碎的声音挤出几个字:“……能干……能干活……”
仿佛这是唯一的护身符,能让他暂时躲过被立刻扔进山沟的命运。
晚上,他被拖回冰冷肮脏的油毡棚,躺在冰冷的硬板床上,听着老鼠啃噬角落的窸窣声,闻着浓重的霉味、汗臭和劣质烟草气息,在无边无际的绝望和身体的剧痛中煎熬。
他几乎不再说话。
眼神空洞得如同枯井。
只有剧烈的咳嗽和喉咙深处压抑不住的、痛苦的呻吟,证明着这具躯壳里还残存着一丝活气。
第三天下午,风雪似乎小了些,但天空依旧阴沉得如同铅块。
陈默再次被老丁拖到煤堆后的背风处。
他蜷缩着,将破大衣的领子拉到最高,试图抵挡无孔不入的寒气。
脚踝处的麻木感似乎更重了些,但每一次挪动,骨头深处依旧会传来尖锐的刺痛。
肺部依旧沉重如同灌满了铅水。
就在他意识昏沉,几乎要被寒冷和饥饿彻底拖入黑暗时,一阵混杂着粗暴呵斥和沉重脚步声的嘈杂声从煤堆的另一侧传来。
“……快点!
磨蹭什么!
当老子闲得慌?”
是王工头的声音!
“……轻点……轻点放……这是精密件……”
另一个焦急而微弱的声音响起。
“精密个屁!
坏不了!
赶紧搬!
耽误了选矿机维修,工钱都别他妈想要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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