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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年轻气盛的副将双目赤红,手已按上佩刀,话语却被另一位颇为老成的将领厉声喝止:“噤声!
你想置将军于灭门之地吗?!”
所有的目光,都沉重地压在了秦牧云肩上。
秦牧云环视众人,目光沉如寒潭,最终只低哑道:“君要臣……”
后面的话,他没说完,却重如千钧。
他不能为了一时意气赌上跟随他的万千将士和阿遮的性命,一丝可能激怒夜栩的火星都不能有!
送走诸将,帐内只余秦牧云和云遮,巨大的抉择压得人窒息。
前路凶险,每走一步,前方都可能是万丈深渊。
“阿遮,”
秦牧云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疲惫与依赖,“路,在何方?”
火光映照着他坚毅却写满挣扎的侧脸,他当然明白,卸甲归田,是目前唯一能彻底消解帝王猜忌的路。
可镇国公府的荣光不仅仅属于他,那是秦家多少辈人带领着那么多将士以鲜血铸就的,他若卸甲归田,当真是愧对祖辈在战场抛洒的鲜血和万千将士的追随。
可若不交权,那削爵灭族的阴影已如利刃悬顶……
秦牧云死死攥拳,指节发白,荣耀如同脊骨,支撑着他的信念;安宁,则是他曾许诺于她、却始终无法真正握住的奢求。
取舍之间,皆是刀山火海。
云遮走近,温凉的手指覆在他紧握的拳上,如同暖流注入僵冷的躯体。
她仰起脸,灯火在她清澈的眼中跳动,光芒坚定如磐石。
“两条路。”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经历过生死磨砺后特有的冷静穿透力。
“其一,彻底交还所有兵权帅印,自请辞官,迁离京都真正做个田舍翁。
此法虽显怯懦,却能一劳永逸,彻底拔除帝王心中那根刺。”
秦牧云闭了闭眼,国公府的牌匾似乎就在他眼前轰然崩塌。
“其二,”
云遮继续道,语速沉稳,“可上表奏凯的同时,诚心交还兵权。
言辞谦卑,剖白功业俱赖天子洪福。
只求些金银田产、挂名虚衔的恩赏,从此再不参与军务,一心过安稳日子。
此法赌的是皇帝顾念秦家数辈人的忠诚与付出,以博那暂时的犹疑,风险犹存,但能留住国公府最后的体面。”
她顿了顿,眼神牢牢锁住他:“云郎,无论你是披甲持戟的将军,还是种田归隐的白丁,此一世唯愿与你相守,生也随你,死也陪你。”
那“生死相随”
的誓言带着千钧,瞬间击溃了秦牧云心中所有的彷徨与无措。
她的手与他交握,传递着无声而磅礴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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