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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完四书开始学做文章,八股最先从“破题”
的那两三句学着写起,一遍遍不厌其烦练习破题,然后一步步加上后面的承题、原题、小讲,正文的两两对偶,直到能够完整写出一篇七八百字的八股文章。
长辈问家中子弟学问如何,直接问八股文学到哪里了,如果答说能破题了,那说明四书关已经过了,如果答说能写整篇的八股文,等于过了秀才启蒙阶段,在黄州县这种小地方,基本上可以直接应考。
傅云启刚刚开始学破题和前面的小讲,还没练习写整篇八股文。
傅云英嫌他进度慢,领着他把四书快速温习两遍,抽背他其中的内容,发现他虽然反应慢了一拍,但老老实实把文章全背下来了,基础还算牢固。
她从赵师爷那里打听来江城书院历届考试的内容,考试面向全部学子,果然不难,只要熟读四书,肯定能通过。
傅云启壮着胆子和她讲条件:“英姐,既然考试不难,那我以后是不是不用那么辛苦……”
早知道英姐读书刻苦,没想到她每天都能坚持按着严苛的作息计划一丝不苟用功!
早上卯时起,夜里亥时才歇下,不管刮风下雨,天晴天阴,没有哪一天例外!
傅云启先前还抱怨孙先生太严厉,跟着傅云英备考,在她眼皮子底下熬了几天以后,他觉得孙先生简直可以算得上宽容和厚了!
天没亮让丫头揪着他的耳朵扯他出被窝,要他在萧瑟的秋日清晨站在笼罩在浓雾里的院子里大声读书,读完了才准他吃饭。
饭后立刻赶他去书房,盯着他温习功课,他敢走神,她一声不吭,抬起削成棍状的毛竹就抽。
午饭前后终于能喘口气了,他却不敢到处撒欢,下午她要检查他昨天的功课,他如果答不上来,她倒也不责罚他,但那道冷漠的眼神往他身上扫过时,他顿时无地自容,恨不能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傅云启开始羡慕起留在家中的傅云泰,英姐比孙先生难对付多了!
孙先生打他们,一点皮肉之苦,他们皮糙肉厚的不在乎。
英姐那种凉凉的冷漠的,没有不屑失望,但也绝谈不上善意的眼神比打在手上的戒尺杀伤力强了足足十倍,被她那么扫几眼,他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好像一下子低到尘埃里,想匍匐在她脚下求饶。
“九哥,”
傅云英刚写完一篇文章,吹干纸上墨迹放到一边,声音轻柔,“四叔帮你定好附课生的名额了,你确实不用这么辛苦。
可附课生到底不如正课生有底气,如果你能排进前三十名,成为正课生,四叔和奶奶他们一定很欣慰,族学里的堂哥们也要羡慕你。”
她比平时略为温柔的语调成功抚平傅云启心中的不满,他撒开手里的书,畅想了一下自己凭实力考进江城书院的消息传到黄州县后傅家会是什么样的情景,脸上浮起一丝贱兮兮的笑容,“我真能考进前三十名?”
“啪”
的一声,傅云英眼帘微抬,抄起长毛竹轻轻拍他空着的手,“你好好用功的话,说不定能试一试。”
…………
倏忽半个月过去,傅云启在傅云英的督促之下温习完全部功课,梳理其中脉络,猛然惊觉以前死记硬背的庞杂知识渐渐有了清晰的结构层次,好像如梦初醒,豁然开朗,遽然从浑浑噩噩中找到一个前进的方向,虽然前面等着的依然是更多让他理解不了的新知识,但至少他不像之前那么晕头转向了。
他感叹道:“英姐,你学得这么快,就是因为每天都坚持总结旧的知识么?”
不,我学得这么快是因为我有上辈子的基础。
傅云英轻描淡写道:“是二哥教的好。”
傅云启悄悄翻个白眼,哼了一声,不言语了。
…………
临考前一晚,忽然有人登门。
自称杨家仆从的人给傅云英送来几沓写满字迹的青纸,道:“我们家少爷有些疑惑的地方,想请教一下傅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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