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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荪简直急红了眼,甩开那婆子的胳膊吼道,“我是谁吗?你说我是谁吗?”
然后头也不回就冲进了院子里。
她今世是这园子里唯一的嫡小姐,前生是身份尊贵的郡主,发脾气的气场是天生的,那婆子被她吼得定在原地不敢动弹,过了半晌才缓缓追了几步,又退回了院门守着。
太太把人都赶出去,又让人守在门口,当然是不希望有人进去看到什么听到什么,要说太太最不用防着谁,那就是小姐了,既然小姐都闯进去了,在最多就是罚些月钱或被打一顿。
而她要是进去追小姐的时候听到什么不该听的,那就不知太太要怎么处置她了,还是安生在这儿继续守着,别让旁人再进去了,果然,她截住了追赶而来的小喜鹊。
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静得落针可闻,秀荪的心又沉了沉,慌乱着一路冲到正屋,路过檐廊,隔着玻璃隔扇看见阮氏身着丁香色绣折枝海棠的身影,她正弓着身子搬凳子!
这场景看得秀荪差点没喘过气来,掉到谷底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儿,差点跳出来。
她只觉得眼眶一酸,不管不顾地一脚踹开隔扇冲了进去,见阮氏正打算踩上那黑漆螺钿鼓凳,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紧紧膝行两部一把拽住了阮氏的裙摆。
“娘,你要是想走,就带我一起走吧。”
一路冲过来,秀荪只觉得眼前一阵阵的黑,浑身每一个毛孔都喷张着,引进许多寒气,冷得她直打哆嗦,浑身每一根肌肉都紧绷着,牙关也跟着紧咬,使得膝盖处传来的痛感都不太感觉得到了。
——我是气喘吁吁的分割线——
“哎呦喂我的小祖宗。”
阮氏被秀荪一把拽住裙摆,差点一头从鼓凳上栽下来,手里端着的东西也掉在青石砖的地面上,发出“哗啦啦”
几声不闷也不脆的声响。
秀荪定睛望去,竟然是个小小的嵌金黑漆螺钿方胜盒。
此刻那方胜盒正躺在青砖地上,盒盖大开,里面盛着的颗粒状的东西散落了一地,个个灰不溜秋的,大小有点像她平日里爱吃的一口杏仁饼。
再顺着阮氏的裙摆看上去,阮氏正担忧地看着她,那表情渐渐从紧张转换成了哭笑不得。
再看阮氏身后,鼓凳摆在个黑漆方桌旁,桌旁紧挨着个黑漆束腰花架。
再再身后,陈妈妈正站在花架后面,一脸震惊地看着她。
呃,秀荪努力重启已经瘫痪的脑袋,她甚至隐约听到了脑袋运转不畅发出了吱吱呀呀的声响,就像那年久失修的水车,眼前又是一阵黑乎乎。
她冒着想破脑袋的风险,终于明白了两件事,首先,有谁上*吊的时候还有兴致搭个梯子一阶阶爬上去的?还有,陈妈妈站在这儿肯定不是帮太太投*缳的。
“娘……”
秀荪觉得,她八成是误会了,不,是十成十误会了。
为什么她有一种想要晕过去的感觉,又有一种想要钻到地砖缝里的感觉,然后这两种感觉交织在一起,使得两颊的温度陡然上升。
“阿荪,”
阮氏心疼坏了,赶紧拿帕子去擦秀荪那涕泪横流的小脸,将秀荪抱起来拍着她的肩膀哄着。
秀荪七岁了,个子却很矮,又瘦瘦的,阮氏抱着并不吃力。
平日里蜡黄蜡黄的小脸因哭泣而脸部充血,再加上泪水的冲刷,竟然看起来白里透红水当当的,再配上黑白分明的一双杏眼,竟然显出了梨花带雨的娇嫩。
阮氏心里又疼惜了几分,自家孩子虽说现在身体弱,长得磕碜了一点儿,还是很有发展潜力的。
秀荪猛然被这样温馨暖香的怀抱包裹起来,久违的安全感让她再次泪盈于睫,“娘,我做了个恶梦。
我好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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