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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载慈听到顾长钧朝自己说了这么一句,如逢大赦,赶紧朝他弯腰鞠躬,转头飞快就跑了,唯恐他下一秒改了主意。
四周再次安静了下来。
顾长钧抽出一支纸烟叼到嘴里,划着火柴点燃。
他划了好几次,在折断了数根火柴后,终于点着烟,深深地吸了一口香烟。
……
姚载慈来航校学习是遭到他父亲反对的,以致于断了他的经济来源,所以他只吸大街上黄包车夫和苦力们才买的起的三个铜板一包的老刀烟,烟草辛辣而且掺了杂质。
顾长钧被呛了一口,咳嗽了几下,但很快,他就适应了这种此前从未抽过的低廉香烟的口味,甚至,它的那种辛辣到近乎不正常的冲感似乎也正适合平复他此刻恶劣到了极点的心情。
他就这样一个人,在阴暗的树影之下,一支接一支地抽完了烟盒里剩下的十几支纸烟。
抽完最后一支,他蹲下身去,将刚才丢在了地上的十几个烟头,连同姚载慈丢下的一道,一一拣了起来放回空纸烟盒里,最后投入了行道边的一个杂物桶内,如同丢掉了片刻前的所有纷乱心绪。
他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
他只是不明白,几个小时之前的自己为什么会对她产生了那种强烈的想要彻底占有,甚至于讨好的卑微念头。
不过是一个他曾弃之如敝帚的女人而已。
想来那时刻,正好他有了那样的冲动,而她正好也在边上,于是事情就这么理所当然地发生了。
漆黑的深夜里,顾长钧独自一人在树影下,眺望远处身后那座四层建筑的那个房间的那扇窗户,在心里冷冷地想道。
☆、第35章
第二天的一早,那个胡医生再次来给萧梦鸿换药。
换完药离开后,顾长钧就进到了房间里。
萧梦鸿昨晚几乎一夜没睡。
后来麻醉药性退去,受伤的手心一直在抽痛。
现在脸色很差,脸庞也有点浮肿,看起来就像是生过一场重病。
他看起来比她也好不了多少,眼睛里微微泛出了些红血丝,说话声音有些嘶哑。
他给了萧梦鸿一份已经签了自己姓名并摁上他手印的离婚协议书。
协议书上关于男方愿意支付给女方的离婚赡养费数目一栏是空着的,叫她自己填。
萧梦鸿坐到他房间的那张书桌前,拿了一支插在笔筒里的笔,划去了赡养费一栏,接着在他的名下签了萧德音三个字,最后取了桌上现成有的一盒印泥,端端正正地摁上了自己的拇指手印。
顾长钧望着她,道:“你回去后自己再找两个愿意作证之证明人如法签上姓名,则你我婚姻关系就此终结。
这份你自己留存就是,我不需要。
愿意公开登报公布与否也取决于你的意愿,我无任何意见。”
顾长钧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根据现行民法,两愿离婚的情况下,必须以书面,且有二人以上署名证明才有法律效力。
(作者注:民国民法真实规定如此)
之前为了离婚,萧梦鸿自然也打听过现行的离婚法律,所以知道这一点,便低声道:“谢谢你。
我知道的。”
顾长钧顿了下,瞥一眼那栏被她划去的空栏,又道:“恕我最后直言一句,你自命清高不取一分,以后恐怕会要吃苦。
我虽禽兽,也算和你夫妻一场,你不必在我这里固守你的清高,没这个必要。”
萧梦鸿望着他道:“你的心意我心领了。
但我有错在先,确实没有资格向你索要赡养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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