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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第2页）

谢言踏进裴府时无人拦阻，府内的奴仆跪倒一地，无不哀痛惋惜。

“夫人那么好的人，怎么就这么走了呢……”

他径直走进院中，裴君闻却没有看他一眼，只是犹自抱着苏玥溪，仿佛陷入了疯魔。

他忍无可忍地提起裴君闻的衣襟，目光下意识避开了苏玥溪：“裴君闻，玥溪已经死了！

你给我清醒一点！”

谢言冷声道，一字一句都如利刃割在裴君闻心口，他不再看裴君闻，朝苏玥溪伸出了手。

“我真后悔把她留在你身边，我要带玥溪走。”

裴君闻却一把抓住了谢言的手腕，用力之大几乎要将他的腕骨捏断。

“她是我的妻子，谁也别想带走她!”

谢言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裴君闻，你觉得自己说这话配吗？你觉得玥溪还想再做你的妻子，待在你身边吗？”

“自你成亲那日抛下她开始，你就已经不配了。”

裴君闻愣了片刻松开了手，蓦地笑了，冷声反问：“难道你就有资格说这句话了吗？”

谢言大脑空白了许久，似乎是一瞬间抽光了身上所有的力气，半晌扬颈大笑起来，也已是状似癫狂。

“是，我也没有这个资格，我们都没有，是我们逼死了玥溪，我们都有罪……”

“明日，我自会离开汴京，去赎我的罪，而你裴君闻，你也一定会不得好死！”

他低声嘶吼着，裴君闻却笑得更深。

“是，我一定会不得好死，但想要把玥溪从我身边带走，绝无可能。”

谢言哑然，在裴君闻面前，自己确实没有这个能力带她走，他再一次痛恨着自己的软弱。

苏玥溪死了，他再没有了留在这里的念想，只是在临走前最后深深看了一眼苏玥溪。

这之后，哪怕昼夜更替，裴君闻仍维持着同样的姿势，抱着苏玥溪将下巴抵在她发顶。

脑海中回忆的全是过往去苏玥溪的一点一滴。

曾经的汴京下过一场连绵大雪，苏玥溪看着片片雪花出神，他担心苏玥溪会忆起幼时不好的经历，但她却毫不在意地笑了笑。

“我不是会困于过往的人，更何况，你不是已经救了我吗？我的命运已经因你而改写了。”

明媚的笑容如初阳霁雪，落在他眼里却只剩心疼。

似是看出了他的担忧，苏玥溪主动岔开了话题，看着落在他发上的白雪，笑弯了眼。

“裴郎，你说我们这是不是也能算作共白头了？”

然而到头来，苏玥溪被他拉出了一个火坑，却又陷入了另一个囹圄，他们也并没有能够共白头。

一旁的婢女早已经哭肿了双眼，战战兢兢地劝他。

“不，她没有死，她只是累了，想睡一觉，你们谁都不许打扰她！”

裴君闻抱着苏玥溪尸身的手紧了紧，他的双眼布满血丝，眼下泛着乌青。

全然看不出一点往日清俊的神采。

谢言离开前说的话始终萦绕在他心间。

那天他就已派人查过，从无人确切看到过苏玥溪对温玉下手，全然是温玉的一面之词。

仔细想想就能明白当中的破绽和拙劣伎俩。

那个年少时笑着唤他“裴哥哥”

的温玉早已不似当年良善。

为何当初的他却困在其中看不透呢？

有温氏在，无论她撒下怎样的弥天大谎都会有人替她兜底，而苏玥溪却没有，她即便无辜也百口莫辩。

婢女吓得跪倒在地，却也为他难过，只得硬着头皮开口：“大人……夫人她不会希望看到大人如此的！”

裴君闻怔愣在原地，目光不知落在何处。

很多次，苏玥溪都爱站在裴府的回廊下注视着裴君闻，无数次将他的身影描摹进一张张画卷中。

苏玥溪不爱女红不善厨艺，却画得一手好丹青，每一笔都充斥着其无尽的爱意与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