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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取《浮云半书》这么个奇怪的书名,与怪老头郑板桥有关。
郑先生将隶书与行楷结合,弄出了一种楷隶之间的字体,因为隶书称为“八分”
,这种字体就叫“六分半书”
。
有段时间字体拟人很流行,其实我也一直觉得,男人与书法很像。
君子是楷书。
千百年来中国传统君子的特质,似乎都能在楷书中得以勾画描摹。
他方正平直,光华内敛,一笔一划端庄优美。
浪子是行书。
他潇洒自在,才情流动,至性至情,既不会潦草难认伤人心,也不会严谨端方而至于无趣,风流意境误过多少红颜?
游侠是草书。
我行我素的草书,是非对错都不如自由地书写来得重要。
文人是瘦金体。
清瘦孤独的文人,将自己淬炼得薄而深,像刀锋一样纤秀凛冽,从而切开事实的肌肤,尝到真理的血液。
或许,思想的利刃不时刺破繁华的生活与他的颈椎,有时疼到无法入睡、无法动笔。
而灵感恰在这时醒来,就像险峭的两山之间一线缝隙,从绝壁而来,因为逼仄,所以无声锋利。
帝王将相是隶书。
他庄重威严,不动声色,看似钝去了所有的棱角,却如庖丁解牛般清楚知道权力的每一根骨骼,掌握着看得见的高位和看不见的规则。
曲直是非难辨,千秋功过难分。
……
那么我们的主角呢?
他似乎不能归类为其中任何一种,这种奇怪的“字体”
,非隶非楷,于是就暂且借用板桥先生的“半书”
来形容好了。
《浮云半书》写到第三卷,得到了你们很多的鼓励和支持,也有了一些当初动笔时不曾想过的收获。
将军和校尉一直“在路上”
,我也一样。
每一步足迹都有你们相伴,何其有幸。
在历史背景的选择上,我曾经一度不敢写安史之乱,总觉得盛唐的歌谣应该永不落幕,那高亢的调子应该一千年再一千年地唱下去。
唐朝那么美,唐诗那么美,那繁花盛开的年华应该一季再一季地怒放轮回,就像时光永不枯死的泉眼,就像青春永远新鲜的誓言。
可是,盛衰兴替,原本就是历史;悲欢离合,原本就是生命。
滕王阁、白帝城、华清宫、寒山寺……每一座城池都有自己的灵魂,沉积在砖石间的历史、时光,以及人与人之间的感情。
搁笔时,我推开窗,唐时的城池仍伫立在月下,唐时的明月仍如千年之前。
总有向死而生的勇士,总有不惧未知的智者,总有绝境中爆发的反戈一击,总有冰雪不能淹没的春意,这就是千百年来的历史。
行走于战火之中,这旅程并不是那么黑暗和绝望,总有一些东西是属于少年的。
无论乱世还是治世,头顶总有星星是亮的,而朋友的手心总是温暖的。
将军和校尉并肩走过很多的路,在陇右战场的月夜,在长安古道的清晨,也在乱世烽火的黄昏。
时光一直在行走,脚下的路一直在变换,我相信他们仍会坚守。
将军慵懒的笑意里始终有赤子的情怀,而校尉的清冷沉默中总有一份不语的善意。
彼此的信任不曾改变,内心的骄傲不曾低头。
岁月几经白骨红颜,他们就是瑰丽的诗篇。
李惟七
2016年7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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