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樵青火爆脾气犯了,再忍不住,当下把木盘子往木桌上一砸,愤愤不平道:“郡主乐意做个好好先生,奴婢却做不了了!
她那是冲谁赌气?身子是她自己的又不是咱们的,她昨夜将您赶出来,您也愣头愣脑地在门外守了一夜生怕她断腿断脚地摔出什么毛病——今晨一时半刻没歇着,剁骨头熬汤,抓方子熬药,擀面团煮面……她倒好,全砸了干净!
她如今又不比当年了……”
“不愿在这儿待着便回王府,往后若再让我听见你说这话,也不必伺候我了——你年岁大了,也该嫁人了。”
樵青一听,急红了眼,扯着柔珂的袖子嗫嚅道:“奴婢不说就是了……”
柔珂端来骨汤,煮好的面捞起来,沥干了水,搁到骨汤里,撒上细碎嫩绿的葱花,樵青忙接了去,“还是奴婢来罢,方才见她约莫有些松口了……”
“好,你再去一次,看她吃不吃。”
柔珂抬手抹了抹额上的汗,“若她还是不吃,你问问她可有想吃的,再来告与我。”
樵青听着,踏出去半只脚,心里本想问若是她既不吃又说没有想吃的呢,寻思了片刻,嘴上只应了声:“好。”
静慈入主中宫重掌凤印,不过只是众所周知的空架子罢了。
皇帝将中宫的守卫加了两倍人手,名为护佑,实为□□。
她虽由静慈师父摇身一变变回了懿慈皇后,不过是碧云寺里的后院搬到了宫里,依旧清心寡欲诵经念佛。
皇帝知晓她的脾气,只每日里去她那儿批阅奏折,同她说话。
懿慈出不了宫,贴身侍奉的春华却是无碍。
春华手里提着糕点,进了小院。
渔僮听她说了来意,忙就着衣角擦擦脏污的手,引着她到了灶房。
春华一见堆了满墙角的碎瓷片,心里有了几分底,放下手中提着的食盒,忧心忡忡道:“郡主,您不妨老实告诉我——腿……当真断了?”
康乐二年永嘉刚生下来时,懿慈体弱,母乳甚少,春华充当了她大半个乳娘,想来是要比常人更在意些。
柔珂不好隐瞒,只故作轻松地道:“您也知的,她自小骑马射箭,小小年纪骑着匹小马驹击鞠夺筹还拿了奖赏。
身强体健,慢慢将养指不定能好的。
太医院的医正也说了,从前不是没有过受了胫杖依旧行走如初的例子,您回宫后,也这般说与伯母,令她安心。”
“那……脸……”
春华不自觉地抚上自己布满细密皱纹的脸庞,忧虑更甚。
柔珂牵过她的手来,安慰道:“只黥了一字,花瓣那般大小,墨迹也浅,抹的是祛疤极好的药膏。”
她蓦地一笑,“再者说了,即便丑了,那也是我的夫君,我会嫌她不成?”
皇帝下了数道旨意,唯独没有撤婚,如今朝野皆知棠辞实乃女子,一桩天赐良缘朝夕间竟成了假凤虚凰的笑话。
春华心里咯噔一跳,惴惴了半晌,将临行时懿慈嘱托给自己的话说了出来:“无论如何,从来没有这般耽误于人的道理。
你且耐心等等,殿下在中宫自会为你二人打算谋划。”
懿慈已为皇后,她自改了称呼。
打算谋划还是不得已而为之的违心逢迎?
柔珂推辞拒绝的话未及说出,樵青却自门外径直走进,手里仍旧托着铺满碎瓷片的木盘。
春华一看,眉头紧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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