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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悠悠往西偏,天光一点点染成赤金,云霞翻卷如火,山风吹来带着草木的湿气。
鸡鸭牛羊陆续从山道深处涌将出来,吵吵嚷嚷踩得落叶乱飞。
那少年的身影,方才从雾色深处缓缓走出。
衣衫上沾了些泥草,袖口撕破一角,两条胳膊让蚊虫叮得满是疙瘩。
脸上灰扑扑的,眼神却有些空茫,好像魂还落在林子里,一时找不回身在哪儿。
姜义望着,心底暗暗松了口气,面上却不露声色,只退后半步,让出路来。
那两名仆从快步迎上,将人接了过去,搀扶着往庄子方向走。
姜义没再作声,只把那枚玉清果从药包里取出,递给李郎中,语气平和:
“这玩意儿你识得,抵些药材钱,该多少你算。”
李郎中接过,也不客气,拈着果子看了两眼,眯眼笑道:
“这‘偷果贼’,瞧着不比你家那丫头省心。”
姜义只淡淡一笑,没应声。
眼角余光还落在那渐行渐远的背影上,神色里不知藏着几分沉,几分轻。
原以为这事儿便该作结,不过是两个娃儿之间的小打小闹。
谁料不过几日,小闺女又捧着颗怪模怪样的果子,乐颠颠地跑进门来。
这回倒换了模样,外皮看着平平无奇,倒也光滑圆润。
只一凑近,便闻见一股腻得发甜的香气。
姜义皱了皱眉头,问了来路。
果不其然,又是那刘家庄子的少爷,递过来的“买路钱”
。
那小子,虽说上回吃了个哑巴亏,倒也没灰了心气,今儿更是备了礼物,再度探路。
姜义眼神一敛,将那果子在手心掂了掂,色泽饱满,香味浓郁,瞧着不是凡品。
心中已是泛起些不自在来。
一回两回,还能当是娃儿玩闹。
这等好物,再送来几回,倒真叫自家果园成了拦路收贡的地界。
当即沉了脸色,先将姜耀好生训了一通。
“什么都能要?你当自个儿是山神庙的菩萨不成?”
小姑娘被唬了一跳,鼓着腮帮子不敢言语,眼泪在眼圈里打着转儿,偏还巴巴望着那果子。
姜义也不由叹了口气,拿起果子,牵了闺女的手,一路往山脚去了。
这事儿得尽早说清楚。
在山脚等了些时候,那少年尚未下山,倒先等来了两位客人。
一位是李郎中,另一位却是生面孔。
一身精悍的猎装,肩背分明,步子沉稳,站在那儿,仿佛树根扎了地气,风来不动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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