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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露微拿出了针线和布,准备裁剪,先把荷包做好,再做香料填充。
然而,她好几次走神,把手指戳破了两次。
她心中总在回想沈砚山的话:“你不用心。”
她不用心、不上进.......
她素来不怕苦,当初学双面绣、学厨艺,哪一样不苦?她还不是仔仔细细的用心学?
徐太太告诉她,徐风清可能会出国。
若他真走了,徐太太愿意让她同行,她找个机会溜出去,英文就是很有用处的。
她心里都明白,为什么不愿意学?
“......不想欠他太多。”
她最终给了自己答案。
沈砚山差点活埋了她、拿吗啡吓唬她,她对他仍是心存感激,不愿意太过于利用他。
当初他换枪替她赎身,她一直记着。
她又不会真在他身边一辈子,从他身上得到越多,她越是不安。
她在这方面,还是挺厚道。
司露微静不下心来,满脑子都是这些事,沈砚山复又走了进来。
她怔怔看着他。
沈砚山脸色不太好看,略带点败坏,还是跟她道歉:“我想了想,你之所以学不好,是我这个老师没有教好.......”
司露微就站起身。
她有点受不住他这样低声下气。
她心里发软:“五哥,你教得很好。
我......我怕受了太多的恩惠.......”
“.......将来不要我的时候,会愧疚,是不是?”
沈砚山打断了她。
他的表情更冷了,眼眸似凝霜般,静静看着她。
司露微低垂了头。
沈砚山的心口,像是被冰锥扎穿了,疼得剧烈,也冷得发颤。
他怎么就捂不热这姑娘呢?
她像上次那样,一走了之——沈砚山不敢想,一想心就疼得要裂开。
“想什么将来?”
沈砚山沉着脸,“你现在不好好学,就是现在对不起我。
将来对得起、对不起,那是将来的事,你现在得对得起我!”
司露微撇过脸,没回应。
无言可辩,无话可说。
沈砚山却看到了她桌子上的针线活,发现她又在做双面绣,好像要绣朵精致的花。
他拿在手里:“这是在做什么?”
突然转了话题。
司露微收回视线,落到了那活计上,如实道:“做个香包,风清哥他.......”
给徐风清做香包!
沈砚山一把攥紧。
他的愤怒是内敛而克制的,此刻几乎要喷薄而出:“都什么年代了?做香包、做衣裳,你要靠男人一辈子吗?你给我站直了!”
她没有裹脚,能堂堂正正走路。
世道很乱,可总有清明的一天。
他希望盛世再临的时候,她能并肩站在他身边,一起看那熔金夕阳,而不是她躲在暗处,不能抛头露面。
那些出国留学的女孩子,她们活得快乐又潇洒。
那样的恣意,凭什么不能给他的小鹿?她有资格过得随心所欲啊。
看到她躲在屋子里绣花、做饭、做家务,他就烦得不行。
“小鹿,这世道已经变了。
就像徐风清,他没得书念,没有状元可以考,他今后都未必能站稳,如何替你顶起天?你得自己站起来,站稳了。”
沈砚山的呼吸有点急。
司露微被他吓到了。
她不是很明白他的话。
她觉得女子的美德,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把家务操持好,厨艺好、针线好,再温柔贤良,就配得上满腹才华的徐风清了。
沈砚山的话,让她惶恐,又很不安。
“五哥,你松开手!”
司露微深吸一口气,“我站得住。”
沈砚山就觉得,南湖县真是不能呆了。
司露微活在这里,眼界总是那么低,思想很狭隘。
她总想活成徐风清喜欢的样子。
可徐风清是个旧式的秀才,年纪又小,他怕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子的女人。
沈砚山隐约又要发疯了。
他不想吓到司露微,松开手出去了。
司露微越想他的话,越是茫然无措。
沈砚山是把她的生活全部搅乱了,他很多的话,既出乎司露微的意料之外,又令她新奇向往。
比如他教她要修城府。
比如他又说让她自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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