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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哪儿响起一声冷笑,然后引起一片笑声,众人都觉得这书生未免傻得有些可爱。
“贤侄这话未免有些过了,须知苏州织娘虽多,但商户更多,可不止只有朝贡一件事而已,我们也是要为自家铺子多少准备准备的,”
钱家家主脸颊上满是冷意,“如果贤侄原本准备开口的话...那我劝贤侄还是不要开口得好。”
王家家主一团和气地笑着:“贤侄勿怪,我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如此不留情面地拆台打脸,就算是个普通人,怕是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更何况是读书人?众人亲眼看到顾怀那张俊俏的脸蛋由白转红,又由红转白,像是在看一场精彩的大戏。
果然,下一秒那个书生就猛地起身,愤然开口:“既然两位世伯不愿相助,那我也把话说清楚!
李家确实遇到了些困难,这是事实!
不过朝贡这件事情,李家有信心能做完!
无论是谁...”
他的眼睛从宴厅里一张张脸上扫过去:“...说什么样的话,都不可能让李家放手!”
一旁冷眼旁观的众人先是怔了怔,看向失态的顾怀,又看向神色阴沉的钱家家主和一脸和气的王家家主,顿时反应过来,这两老狐狸哪里是要逼李家把份额吐出来?他们分明就是想让这书生带着一腔意气说出这番话,把份额继续握在手里!
他们想李家死!
上首的吴哲并没有心情去想这么多,他只是看着胸膛起伏,满脸怒容的顾怀,在考虑着什么。
考虑着杨溥的面子值不值得他卖这个人情--须知朝贡出事固然李家家破人亡,虽然不至于连累他,但多多少少也会被参上一本,这个时候顾怀跳出来说要继续把朝贡做下去...
但李家倒了还会有其他家顶上,铁打的朝贡流水的皇商,跟他有多大关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想到这里他端起酒杯,俨然是准备不再过问,那边的钱家家主却是笑了起来:“呵呵...贤侄真是年轻气盛,这番话掷地有声啊,之前听说贤侄诗才超群,堪称苏州第一才子,此情此景,贤侄若是有诗兴,不妨赋诗一首,为李家拿下这么大的朝贡份额贺上一杯如何?”
顾怀看了他一眼,笑了起来,这场宴会从头到尾,他还是第一次发出笑声:“世伯想听诗词?”
“哈哈,如此甚好,不过诗词倒也不用太好,钱家世代商贾,平日里实在有些粗鄙,不沾文气,贤侄才名在外,人所共知,你愿为今日写诗,那我日后肯定是要裱起来让家中子侄好生观赏的,到时候我就站在他们身边,说着今日盛事,还有贤侄风度如何?来来来,快给贤侄呈上纸笔...”
“也好,”
顾怀笑容渐渐收敛,“那在下就献丑了。”
一些人笑着站起来,也有些人心中怀着些叹息,这个时候不管再写些什么,也只是徒惹人笑罢了。
两名小厮呈上纸笔,放在顾怀的身边,他拿起了笔,闭目凝神,好像准备将一身的怒意和今日的郁气倾注在那笔杆里,过了好一阵子,他睁开双眼,笔锋落下。
一群人围了上来,笑望着桌上的宣纸,酒楼下方的香气传上来,外围全是窃窃私语声,有人俯身认真看着,一字一顿地念了出来:
“定...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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