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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盼虽然讲理,但也不会当着人前教育儿子,拉着马伟博的手叹了口气,侧头对纪老夫人道:
“母亲,既然都问清楚了,就让她回去吧,错不怪她,是伟博太调皮,小孩子打架,本不是什么大事,何况她也不是故意的。”
儿子挨了打,纪盼不见得就半点不生气,可她脾性谦和,不喜与人为难,就故意数落了儿子,是不想让老太君再追究下去。
“不是故意的就把人打成这样,伟博那腿上青一道紫一道的,连路都走不好了,就你这个当娘的不心疼!”
纪老太君这口气,显然是不愿饶了余舒。
“伟博,到外婆这来坐着,你娘不心疼你,外婆心疼你,没的让你被一个下人秧子白白打了的道理,哼。”
老人通常都护短,马伟博在纪老太君面前,顶多是个有些淘气的孩子罢了,尽管听马伟博亲口承认了他带人打余小修在先,在纪老夫人心里面,不对的还是敢出手打她外孙的余舒。
一个是小女儿膝下的独子,一个是没半点血亲关系的野丫头,亲谁向谁,这可不是按理来说的。
余舒当然清楚这个道理,纪老太君把她找过来,不是为了听她解释谁对谁错,而是要替自己的外孙出一口气的。
这口气要是出来就算了,要是出不来,那老太太准会把这笔账记上,今天也许算了,再有个风吹草动,就是变本加厉的惩罚。
能把一个小姑娘关祠堂里三天不给饭吃,活活憋死,老太太手段狠着呢。
偷偷抬头瞄了一眼把马伟博半搂在身前的纪家老太君,余舒左手的拇指和中指搓了两下,低下头,诚恳道:
“老太君,姑奶奶,我知道打人不对,伤了表少爷更是错,请老太君责罚,让我长个记性,往后不敢再犯错。”
见过求饶的,少见主动申请挨打的,不光是纪盼意外,纪老太君也是奇怪。
她对余舒印象不浅,毕竟不久前这野丫头摔坏了她四儿的一块护身玉,被她关了几日,当时是觉得这丫头不识教,又讨人嫌,今日再一看,觉得这孩子和那天有些不同。
对于余舒的变化,老太君没往深想,当是上一回的惩罚给足了余舒教训,让她识了礼数,便不客气道:
“你既知是错,那便没有不罚的道理,我们纪家家大业大,凡事都要讲规矩,来人,去拿藤条来。”
“母亲。”
纪盼叫了一声,想要制止,纪老太君没有理她,门外有下人听命,自是不会违背老太太的意思,跑着去离开,不多会儿,就捧了一根藤条回来。
“秉老太君,藤条取来了。”
“打手,二十下。”
纪老太君铁面无情。
“是。”
余舒侧目看着有人手执了藤条走上前,那浑身泛青的藤条两尺长短,足有两根手指粗细,叫她瞧了禁不住暗咽了唾沫,但还是硬着头皮伸起了双臂,手掌向上摊开来,等着挨打。
“啪!”
显然她误解了打手的意思,这藤条第一下不是落在她手心,而是小臂上,力道拿捏的刚好,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余舒还是被疼的呲了牙,不等她嘴巴合拢,第二下就又抽了过来。
“啪!”
不是没挨过打,还记得那会儿她初中毕业,一口气考进了市里升学率最高的高中,那所学校里的学生,一半都是凭着关系和高价费用进来的,个个家庭环境优渥,学生间的攀比风气十分严重。
她一个穷人家的孩子,又争强好胜,入学没多久,就成了被人欺负的对象,学校里的老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正值叛逆期,一时失念,就同学校里几个逃课打架的不良份子混在了一起,后来有一次她失手把人家的小腿打折了,校方一怒之下报了警,爸妈才知道她学坏。
父母在警察局低头哈腰地和对方家长赔不是,为了让人家不追究她责任,她爸那样一个死要面子的人,当着一屋人的面,自掌了好十几个嘴巴,说是他没有把孩子教好,脸都打肿了,对方父母实在看不下去了,才答应警方的协调,校方也同意留校察看,不开除她,父母给人家支付了一笔昂贵的医疗费用,三更半夜从医院回到家里,爸爸头一回下狠手打她,一根褪色的旧皮带抽的她背上皮开肉绽,要不是于磊哭着闹着帮她求情,妈妈死活拦着,没准那天晚上她老子能失手打死她。
到现在,她还能清楚的记得那根皮带抽在背上的感觉,不是疼,是心口上火辣辣的发麻,她还记得那天她哭的鼻涕眼泪都粘到一起,也不是疼,是因为看到她爸肿的老高的脸腮。
“啪!”
一小段回忆后,这二十藤条也抽完了最后一下,衣裳是粗布的耐磨,没破没烂,但余舒知道,袖子底下,她白嫩嫩的小臂膀肯定是瘀起来了,额头上的冷汗滑到鼻尖上,两手轻轻打着哆嗦,但是纪老太君没有开口,她也就没有放下。
知足吧,这要比关小黑屋强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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