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蚩尤脸上的笑意“唰”
地敛去,直起身时狐裘滑落,露出胸口狰狞的南疆图腾:“所以你是来劝本王退兵?回那穷山恶水吃土?”
“我想抓那人直接用他的技术。”
她语气发沉,目光扫过殿角堆着的绸缎与银锭,“但你们在这儿醉生梦死,等方腊学会毒人秘术,咱们都是炼尸的材料!”
“放肆!”
蚩尤猛地拍响软榻,铜酒壶被震得跳起,“族人们在南疆苦了三代!
方腊给的酒肉,是他们这辈子头回尝!
上月我想停了绸缎供给,邹老栓带着二十户人闹到府门口,说要去给方腊当亲兵——本王能怎么办?”
“那就退回南疆自己挣!”
她拔高声音,“我带的技术能种出亩产三石的稻子,能造……”
“啪”
的一声脆响,蚩尤的巴掌狠狠甩在她脸上,面纱被打得飞落在地,露出那张绝美容颜——青丝绾的发髻缀着粉蕊琼花,流苏金饰随着动作轻晃,眸子里的秋水却翻涌着怒意,与她身上温婉的汉服格格不入。
“你也配说这话?”
蚩尤啐了一口,“穿中原人的骚衣服,学中原人的鬼话,你哪点还有圣族人的样子?说好听是圣女,难听点就是靠着脸骗吃骗喝的娼妓!”
“我是献给神的人,你不配置喙。”
她捂着火辣辣的脸颊,转身就走,纱裙扫过门槛时,带起的风掀动了殿角的绸缎,露出底下藏着的南疆骨笛——那是当年族里祭祀用的法器,如今竟成了压绸缎的重物。
离开蚩尤府邸半里地,老槐树的影子像张网罩下来,黎辅已在树下等候。
这位邹姓族长穿着半旧的锦袍,领口还缝着南疆的麻布补丁,比其他族人多了几分沉郁。
“丫头,别犟了。”
他递过粗布手帕,“蚩尤昨夜还跟我叹,说再这样下去早晚出事,可今早邹律带着后生们领了方腊的赏钱,转眼就去酒楼醉倒了——谁能叫醒装睡的人?”
圣女擦去嘴角的血丝,指尖攥紧手帕:“族长,我带的麻纸图纸能造水车,能烧水泥修田埂,回南疆咱们不用看任何人脸色!”
黎辅摇了摇头,目光望向巷弄深处的灯火:“你去劝邹律吧。
他是族里最年轻的头领,手下百十个后生都服他。
他若肯走,我就带着咱们邹姓的老弱跟你走。”
暮色彻底沉下来时,圣女在临水的“浣月别院”
找到了邹律。
院里搭着彩绸棚,底下摆着流水宴,十几个南疆后生赤着上身围坐,胸口的图腾被酒气熏得发亮。
邹律正把一锭五两重的金元宝拍在桌上,吆喝着让歌妓跳《胡旋舞》,歌妓的银铃随着旋转响个不停,他脚边堆着七八个空酒坛,其中一个还插着支弩箭——那是方腊赏的军弩,箭簇本该淬毒杀敌,此刻却被他用来挑酒壶。
“阿律。”
她站在院门口,声音穿过丝竹声,却像掉进了棉花堆。
邹律醉眼朦胧地回头,见是她才咧嘴笑,露出沾着酒渍的牙齿:“姐?你回来啦!
快坐!
这是方腊御赐的状元红,比南疆的野果酒香十倍!”
说着就抓起酒壶往她手里塞,酒液洒在她的纱袖上,留下深色的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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