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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3章（第2页）

刘宏的最后一句完全就是吼出来的，震得锅中的汤面都泛起涟漪，红油四溅。

但很快，他又颓然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像一片在寒风中即将凋零的枯叶。

“就这么活生生的……让我的妻子死在了我的面前……”

刘宏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硬生生抠出来的，“我却什么都做不了……连一丝残魂都没给我留下……哪怕……哪怕给我留下一丝魂魄，让我能有希望像是救活崔岩、孟晗那样，我也不至于走到今日……不至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刘宏再也说不下去了，只是机械地夹肉涮肉蘸料吞咽。

泪水不断滴落，混着蘸料，又被他一口口吃下。

其中的味道早已不是人间烟火，完全就是一场苦涩的祭奠，是绝望的咀嚼，是将仇人的血肉与自己的悲痛一同吞咽的仪式。

而就在刘宏的脚边，土甑正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

太阴冥水强行刺激着土甑的灵魂，将痛觉放大到极致，此时的土甑每一根神经都在被撕裂，每一缕灵魂都在被分割。

可偏偏这阴毒至极的太阴冥水又吊着它的神魂，让它清醒无比，连昏死过去都成了奢望。

它想惨叫，却发不出声；想挣扎，却动弹不得；想求死，却连意识都被剧痛撕扯得支离破碎。

土甑在无边的痛苦中听着刘宏断断续续的诉说，渐渐明白了前因后果。

原来这个看似平静实则心如死灰的人类，之所以如此折磨它，是因为它的手上，沾着他挚爱之人的血。

可土甑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毕竟它活了数百年，死在它爪下的人类何止千万？有修士，有凡人，有敌有友……它早已记不清每一张面孔，每一声惨叫。

如今它竟成了某个凡人悲剧的替罪羊？还是……真凶？它想辩解，却连念头都难以凝聚；它想忏悔，却连记忆都模糊不清。

它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一点点剥皮剔骨抽髓，眼前的男人一边流泪，一边吃着火锅。

时间在沉默中流逝，无声无息，不可逆转。

锅中的汤渐渐干涸，肉片早已吃完，只剩下一堆骨头。

地面上的土灵鼠身躯也只剩下一副干干净净的骨架，所有的血肉内脏筋膜，都被刘宏一点点吃尽，刘宏就是要将仇人的血肉彻底消化，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最终，一个与土甑长相一模一样的元婴被剥离出来，悬浮在半空，小小元婴因恐惧剧烈颤抖，它被无色无味无影无形的太阴冥水紧紧包裹，动弹不得，连自毁都成了妄想。

刘宏终于停下了动作，抬手用袖子擦了擦脸上早已干涸又新涌出的泪痕。

刘宏没有愤怒，没有快意，只有一片死寂的疲惫，连悲伤都已耗尽。

他轻轻一挥手，碗筷丹炉，所有物品瞬间化作流光，收入空间玉佩中。

紧接着他背后的空间微微扭曲，一道幽蓝色的传送阵法缓缓浮现，光芒流转如水波荡漾，繁复的阵纹蕴含着空间法则的韵律。

一名光头大汉从中走出，身形魁梧，面容冷峻，怀中抱着一个巨大的玻璃器皿，大汉一言不发，走到土甑元婴面前，轻轻揭开器皿盖子。

盖子开合之间，有某种牵引之力流转，土甑的元婴连挣扎都来不及，便被吸入其中。

盖子合上，纹路亮起，彻底封死，连一丝气息都无法逸出。

整个过程，刘宏都没有抬头看一眼。

他依旧坐在地上，双目空洞，灵魂早已离体，只剩下一具躯壳。

就连光头大汉转身离去，踏入传送阵消失不见，刘宏也毫无反应，只觉一切与他无关，他早已与这个世界隔绝。

刘宏就这样坐着，一动不动，阵法外日升月落，星辰流转，整整一天一夜，他未曾挪动分毫，直到第二天刘宏才缓缓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