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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必须离他们远点儿,不让他们找到我。
我可不怕他们,我要再一次扬帆起航,老弟,得让他们扑个空。”
他一边说,一边吃力地慢慢从床上撑起虚弱的身子。
他伸手使劲儿抓住我的肩膀,痛得我几乎叫出声来。
接着,他又费力地想要搬动自己那两条沉重的腿。
他说话时气势汹汹,口气强硬,然而声音十分微弱,有气无力,这种鲜明的对照令人感到十分可悲。
他终于在床沿儿坐好,长长地出了口气。
“那个医生把我害苦了。”
他依然埋怨着,“啊,我的耳朵嗡嗡直响,还是让我躺下吧。”
我还没来得及伸手将他扶住,他就一下子瘫倒在床上,半天没有吭声,也没有动弹。
“吉姆,”
最后他说,“今天你看见那个水手了吧?”
“你是说‘黑狗’?”
我问。
“对!
就是‘黑狗’!”
他说,“他是个坏蛋,但是派他来的人更坏。
假如他们给我送了黑券过来,而我不能脱身的话,你一定要记住,他们想要的是我那只航海用的旧箱子。
到时,你就骑上一匹马—你会骑马吧?—去找—不管那么多了,你就去找那个该死的医生,让他召集人马,像附近各处的治安推事等,到本葆将军旅店来,将老弗林特那群人一网打尽,老的少的,一个不落。
从前,我是老弗林特的大副,知道那个地方的人只剩我一个了。
他是在萨凡纳5将那件事作为临终遗言告诉我的,当时,他就像我这样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
但是,你先不要急着去报官,除非他们给我送了黑券,或者是‘黑狗’或那个‘只有一条腿的水手’在这里出现。
吉姆,你要特别留意那个独腿水手。”
“什么是‘黑券’呢,船长?”
我问道。
“老弟,那是一种通牒。
如果他们真的送来了,到时候我就会告诉你。
你现在要做的只是留心观察、守望。
吉姆,我说一不二,保证将来好处与你平分。”
他又胡言乱语了一会儿,声音沉下去,越来越低。
我把药给他准备好,他像个孩子似的吃了,之后还不满地嘟囔着:“从来没有哪个水手需要吃药,看来只有我了。”
最后,他昏昏沉沉地睡去,像死人一般瘫在床上一动不动,我总算得以脱身离开。
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也许我该把一切都告诉医生,因为我非常害怕,担心船长后悔向我吐露实情而要了我的命。
然而就在这时,偏偏出了事—我那可怜的父亲在黄昏时分突然去世了,于是我只好放下其他所有的事。
我们家遭到如此不幸,母亲和我不禁悲从中来,同时还要忙于接待前来吊唁的邻居,安排葬礼事宜,又要料理旅店的事务。
所有这一切令我手忙脚乱,根本没空来思考船长的事情,更别提怕他了。
没想到,第二天早上,他竟然走下楼来,还像往日一样进餐。
他吃得很少,然而朗姆酒喝得比平时还要多,因为他就待在酒柜旁,自己动手,一杯接一杯地喝下去。
他紧绷着脸,满脸怒气,时不时还恶狠狠地哼着,这副模样令大家不敢从他面前经过,更别提劝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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