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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翡:“……”
李妍:“……”
两人一个门里,一个门外,全都见鬼似的瞪向李晟,英雄所见略同地认为李晟恐怕是吃错了药。
李晟不耐烦地摆摆手,好像要将那些讨人嫌的视线拨开似的,生硬地对周翡说道:“但是细想起来,其实那么多不甘心,除了自欺欺人之外,都没什么用处,有用处的只有苦练。
今天这话你听了也不用太得意,现在你走在前面,十年、二十年之后可未必。”
他一口气将梗在心头的话吐了出来,虽然有种诡异的痛快,却也有种大庭广众之下扒光自己的羞耻,最后一句每个字都是长着翅膀飞出去的,飞完,李晟一刻也待不下去了,掉头就走,全然不给周翡回答的余地。
李妍唯恐自己知道得太多被李晟灭口,也一溜烟跑了。
这对不靠谱的兄妹连门都没给她关。
周翡作为伤患,跟门外染上了秋意的小院寂寞地大眼瞪小眼片刻,被小风吹了个寒噤,实在没办法,只好勉强将自己撑起来,拿长刀当拐杖,一步一挪地亲自去关。
刚一走到门口,她就听见了一阵笛声。
笛子不好,高音上不去,低音下不来,转折处有些喑哑,可是吹笛人却很有两把刷子,不愧是将淫词艳曲写出名堂的高人,再粗制滥造的乐器到了他手里,也能化腐朽为神奇,拿着这么个粗制滥造的东西,偶尔还能耍几个游刃有余的小花样,露出一点无伤大雅的油滑。
周翡靠在门框上,抬头望去,只见谢允端坐树梢,十分放松地靠着一根树枝,随风自动,非常惬意。
周翡等他将一首曲子原原本本地吹完,才问道:“什么曲子?”
“离恨楼里生离恨。”
谢允笑道,“路上听人唱过多少回了,怎么还问?”
周翡仔细琢磨了一下,好像确实是《离恨楼》里的一段,只是别人吹拉弹唱起来都是一番生离别的凄风苦雨,到了他这,调子轻快不说,几个尾音甚至十分俏皮,因此不大像“离恨”
,有点像“滚蛋”
,她一时没听出来。
谢允含笑看着周翡,问道:“我来看看你,姑娘闺房让进吗?”
周翡:“不让。”
谢允闻言,纵身从树上跳下来,嬉皮笑脸地一拢长袖,假模假样地作揖道:“唉,最近耳音不好,听人说话老漏字——既然姑娘有请,在下就却之不恭了,多谢多谢。”
周翡:“……”
谢允在她叹为观止的目光下,大模大样地进了屋,还顺便拽过周翡手里的长刀,拉着她的手腕来到床边,反客为主道:“躺下躺下,以咱俩的交情,你何必到门口迎接?”
他嘴上很贱,眼睛却颇规矩,并不四下乱瞟——虽然周翡屋里也确实没什么好瞟的。
周翡默默观察片刻,突然发现他有个十分有趣的特点,越是心里有事、越是不自在,他就越喜欢拿自己的脸皮耍着玩,反倒是心情放松的时候能正经说几句人话。
谢允察觉到她的目光:“你看我干什么?我这么英俊潇洒,看多了得给钱的。”
周翡道:“没钱,你自己看回来吧。”
谢允被她这与自己风格一脉相承的反击撞得一愣:“你……”
“你”
了半天,他没接上词,自己先忍不住笑了。
随即他笑容渐收,轻轻摩挲了一下自己的笛子:“你有什么想问我的话吗?”
周翡想问的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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