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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十六岁那个生辰开始,她的每个生辰都是跌宕的。
十七岁,她在平城,戴着伪装的面具,谋着身侧男子的心。
十八岁,她在狼人谷,蒙着满眼的浓雾,被那个戴着银面具的男子牵着走进遍野雏菊的高地,吹着埙,骑着狼。
十九岁,她在这里,躺在不能称作夫君的男子身侧,谋划着处心积虑的复仇。
她看了拓跋的睡颜许久,便又合了眼,更往他怀里又钻了钻。
落霞已只剩最后一轮惨淡的红晕。
义隆站在十里亭中,背手而立,静默地看着那轮残阳渐渐西落。
斜阳把他的身影拉拽得老长,正如他心头的暗影,也随着时辰的流逝而越来越昏暗。
终于,远处响起了马蹄声。
他蓦地扭头,远远地看到一匹单骑,马上的人影看不分明。
可他却清晰地感觉到,那不是小幺。
待人近了,果然不是。
是个男子,所做的打扮,他在平城泰平王府见过,是神鹰营的死士。
那死士想要上前来,被两个护卫挡住。
“我是大魏皇帝派来的信使。”
那死士单膝下跪,扬声道。
义隆的眸光幽幽地沉了下去。
徐湛之看一眼他的神色,走上前,摆手示意那两个护卫让行。
徐湛之走了过去,从那死士手中接过信笺,送到了义隆手中。
义隆的面色很难看。
徐湛之清晰地看到他抖开信笺的手,微微有些轻颤,只一眼,他就把信笺搓作了一团。
虽然背光,徐湛之不可能瞧见那信笺上的字迹,但只一眼,就足以让他从信笺的背面清晰地看出,那是张白纸。
义隆拧着那张纸在掌心,面色虽难看却未动怒,可手背的青筋却微微突起。
徐湛之瞧得分明,他在竭力隐忍怒意。
“人要不要留?”
徐湛之问。
义隆不耐地挥了挥手。
徐湛之扭头发话:“放他走。”
那死士拱了拱手,便翻身上马,扬鞭离去。
徐湛之又陪站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开口:“皇上,我们回去吧。”
义隆这才像一块消融的冰,总算是动弹了,几个箭步就走出凉亭,吹一声马哨,在追风奔过来那刻,翻身上马,一记扬鞭,回奔滑台。
疾驰的秋风,拂过他的脸,义隆这才算是缓过神来,只是头脑越清楚,心绪就越难平。
那封无字信笺,是羞辱和挑衅。
他仿佛看到拓跋焘那张痞笑的得意嘴脸。
虽然无字,他却明了那个情敌想说什么,无非是“阿芜是朕的”
,“阿芜把你的下落都告诉了朕”
义隆觉得这秋风如刃,好像在他的心头划开了一道深痕。
曾经在平坂生死与共,以命相护的女子,如今竟把他的行踪出卖给了敌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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