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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李泰说要请命出征高句丽那天起,遗玉就搬到静波殿去和小雨点睡,用行动表示了对李泰做出这个决定的愤懑。
李泰难得这次没有哄她,由她生闷气,第二天依旧在朝堂上提出要带兵出征,此举得到众臣力推,虽皇上一时并未应下,但是并不如一开始那样坚持要御驾亲征,态度显见地缓和下来,是有商量的余地。
那日长孙冲砸了将军府的大门,遗玉从宫外回来,就吩咐了于通派人盯着长孙家的动静,但宋心慈从长孙家逃掉的消息,还是迟了一日送进宫里。
遗玉听到这消息,第一个反应就是宋心慈会去找卢俊,她害怕卢俊拎不清,果真将那宋心慈包庇了,真被人发现,宋心慈肚子里那个父不详的孩子一准是会被赖成卢俊的,到时候就算卢俊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已婚的妇人勾搭汉子,只要没被抓到先行,通常是不会有太严重的后果,最多算是作风问题,但像宋心慈这样,大了肚子,却不被夫家承认,一口咬定是私通怀上的,那可就是够得上通奸罪了,按律是要徒上两年的刑罚,而男方一旦被查证,同样是要服刑。
徒刑一年半载不算长,官途浮沉本是常见,朝中一些重臣,诸如长孙无忌房乔这等当年都曾有过牢狱之灾,但通奸这样的臭名声一旦背上,是一辈子都难甩开。
现确定了宋心慈一事突发是有人在背后搞鬼,长孙无忌也许无意将这件事闹大,去追究一个庶子的妾室是同谁人通奸,但那个在背后搞鬼的人,怎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怕是早就安排了人盯着卢俊的一举一动,等着他上钩呢。
“平彤,去让人备车,我要出宫。”
遗玉吩咐了平彤,又进到内室把午睡到一半的女儿叫醒,小雨点不情不愿地揉着眼睛坐起来,一听说是要出宫上外祖母家去,立马就有了精神,乖乖地让丫鬟给她梳头洗脸,换上衣裳。
卢俊这么一折腾,遗玉知道卢氏这几日定是郁郁不欢,把小雨点带过去,也好分一分她娘的心神,哄得卢氏开心,她再着手料理那宋心慈。
许多武官都喜欢在归义坊置办别院,用来存放私物或是接待远亲,卢俊这几年俸禄丰厚,是积攒了一些家业,在归义坊也有一座精致的小院。
接连几日的晴天,今日阴了下来,从早晨闷到中午,看着是将有一场雨下。
晋璐安坐在街角的马车上,透过车窗的缝隙,看见卢俊从那门前栽有一棵榆树的宅子里走出来,上了仆从牵来的马匹。
待他走远,她下了车,除了几年前随她一起陪嫁到卢家的奶娘余妈,半个丫鬟都没有带。
“咚咚咚!”
刚从走了卢俊,宅里的门房正打算回去睡午觉,忽听见外头敲门,是以为卢俊又折了回来,便仓促披了衣裳跑出来,门一开,看到的却是不常到这里来的晋璐安。
“夫、夫、夫人。”
门房结结巴巴地唤了一声。
晋家是书香世家,家里下人都是规矩有礼,就这余妈算是个意外,余妈的夫家原本是给晋博士府上做护院的,同着也练了几手力气,晋家是怕家里这嫡亲的小姐嫁给一个武夫会受气,才故意赔了虽没喝过几滴墨水,却忠心十足的余妈随嫁。
余妈身板结实,一手就将这瘦长的门房拨到了一旁,咬着牙问道:
“说!
老爷将那鄙妇安置在哪了?”
门房看看沉着脸站在一旁的晋璐安,料想这是夫人捉奸来了,既怕受牵连,又怕老爷回来会治他的罪,两难这下,便傻站在门口,说不上话。
余妈看他这个维诺样子,就知道人确是被藏在里头,气不打一处来,一巴掌盖在那门房脑袋上,骂道:
“赶紧老实说,分不清楚里外人了是不是,夫人就在这里,你还想替谁遮掩,背主的东西,你当那贱妇是什么好玩意儿,遭累了老爷,果真殃了这一大家子,头一个先打死你!”
门房吓的一哆嗦,这便顾不得许多,伸手指了西院的方向,还哭着脸一五一十交待道:
“昨天晚上老爷把人领回来,就住在西厢了,老爷还交待小的们好生服侍着,不许同外头乱说,非是小的故意遮掩,夫人您就饶了小的吧。”
主仆两个是都没理他求饶,余妈在前头开路,就跟晋璐安气冲冲地往西厢找人去了。
这宅子不算大,因为不常住人,下人并没安排几个,一路上没遇见什么人。
穿过一座小花园就是厢房,小院外头装有两扇漆花矮木门,两边打开着,晋璐安走到院子门口时候,那外来的主仆两个正在院子里那棵桂花树下说话,她一眼望见人影,隐约听见说话声,并没急着进去,而是沉了一口气,拉着要往里冲的余妈,就站在院子边上听她们说话。
“小姐,看着要下雨了,您回屋里头歇着吧,刚才虎大哥走时候不还叮嘱您好好休息,养着身子么,您那会儿答应的好好的,这人一走,就不听话啦。”
宋心慈气色并不多好,但被丫鬟这样打趣,略显苍白的脸上还是浮起了一丝红润,她伸手打了一下喜鹊,道:
“你又来笑话我,前头被关了几日,好不容易逃出来,我不愿回房里闷着,你就让我在院子里多走一会儿,等来了雨再进屋也不迟。”
“那就再待一会儿,不然晚上虎大哥来了,奴婢可是要告状的。”
喜鹊一边撅嘴,一边在桂树下头的石凳上铺了软垫,扶着脚步虚浮的晋璐安坐下来。
“知道了,就你管的宽,”
宋心慈碎念了她一句,扭头看着这跟了自己许多年,同甘苦共患难的贴身侍婢,心思一动,便伸手拉过她,两人挤在一张凳子上,说悄悄话。
“喜鹊,我同你这些年,历了那么多事,是早没将你当成外人看,如今我落到这个地步,你还不离不弃地陪在我身边,感激的话,我实在不知该如何说,就想着若有下辈子,我要能与你做对亲姐妹是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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