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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荷独自扶着灰墙缓慢挪脚步,成为第一个踏进院子里的人。
扇去扬尘,她微微昂首,树上鸟雀啁啾跳跃,这些花点小雀跳上跳下,似有道不尽的欢愉。
比起树下苍白瘦弱的她,更具生命力。
里里外外仔细查看过一遍,周嬷嬷头疼欲裂,老宅子比想象中还要杂乱不堪。
厨房里不知哪年哪月堆着的柴,又潮又霉,根本生不了火。
米缸中颗粒也无,蔬菜瓜果连影子都没见着。
唯一的一口大锅揭开盖子,天爷,足足有脸庞一样大的洞,透着灶底的老灰。
再说几间正屋厢房,几个长凳不是板面就是腿,连个稍稍像样的桌子也没有,床榻倒是完好无损,擦一擦还能睡人。
可窗子破败失修,糊窗的油纸一碰就碎。
这样的宅子,哪里能够住人?
矮子里挑高个似地,勉强选出一间好的。
走出屋子,见到一排直窗,一根根竖着的木头像是锁人的栅栏,想到她家姑娘的病,周嬷嬷在窗下直淌泪。
齐映栓好马便开始收拾前院,拾出还算干净的一角,让沈荷暂作歇息。
沈荷安静坐着,露着一节粉颈,身周被金光描了边,毫无人间生气的模样。
举着手,手腕轻摆,拈着的楸叶随摇摆,微暗的天光在脸上忽明忽暗。
近在咫尺的沈荷宛若随时会暗淡落山的夕阳,他无法安心,不时要去确认地上那抹戏光的影子还在,她还在。
“哥儿。”
周嬷嬷红着眼出来,只含糊说,“姑娘还病着,赶了半日路,想必饿了。
眼下,我去外头瞧瞧,先打点些吃食,再买些东西。
姑娘的腿还没大好,你要小心伺候,后头屋子等我回来收拾。”
“姨母慢行。”
齐映持帚而立,朗声答应,两人情状犹如亲母子。
沈荷侧耳听着,嘴角牵出疲惫的笑意。
不论周嬷嬷如何形容,她还是能料到后屋是何等景象,事实在眼前,由不得不信。
从开门,不,当是更早,她已经知道。
“嬷嬷,我想喝些酒。”
沈荷轻声道。
周嬷嬷摆手:“酒水是烈物,烧肝烧心,对姑娘身子骨不好,喝不得。”
沈荷一边乖乖受教,一边以眼神央求:“我爹爱喝乡间酿的杂酒,嬷嬷给我买一坛吧,我想尝尝,乡酒究竟是何等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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