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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天……”
冯天忍不住惊呼出声,转头问:“你怎么发现的?”
一早的小尖下巴一戳转轮藏的底层佛龛,说:“就是好奇,想看看格子里的佛像到底是不是金身打造的,结果真沉啊,没掂量住,不小心砸手头了。”
也算是凑巧,毕竟刚才连贞白都没发现,和李怀信都把注意力凝聚在泥土上,这底下埋着尸骨,等于就是坟头土,却没刨开看看,只当寺庙里的和尚挖坟头土种花,其实丧心病狂的是在拿尸体种花。
冯天瞪眼瞅着面前一大片地涌金莲:“那这些呢?”
一早会意,立刻抡起佛像又砸碎一坛。
“别……”
空舟来不及阻拦,砰砰几下,坛子四分五裂,又是一颗种金莲的骷髅头形状暴.露出来,裹着黄泥。
李怀信的脸分外.阴郁,一扬手,捻了炷烧在佛龛前的香火烟线,把欲要飘向一早的空舟捆了,厉声问:“还敢说没有害命,这些,是不是就是丧命在极乐之境里的人?”
空舟出于本能挣扎,闻言抬起头:“不是,这里原本就是安葬本寺弟子的普同塔,这些死者,也全都是本寺弟子,没有其他。”
李怀信锋利的眼尾一挑,指向地上那颗栽种金莲的头颅,俨然不信他:“是我孤陋寡闻吗?佛门里还有这种葬法?”
冯天博览群书,也没在哪本异闻录上看见过,他冷声道:“我真没听说。”
“没有。”
空舟直言,“法华寺主张火葬,灭度后会直接举行下火佛事,拾骨入塔。”
可这里的头骨完整,被拿来当做花盆,压根儿没有进行过火化。
一早虽小,却也不好糊弄,当即驳他:“你懵谁呢,这些尸骨养得这么好,我看你们可没少费心。”
“不管你们信不信,这里葬的全都是当年法华寺弟子,包括住持长老,武僧禅僧……”
空舟道:“我守在这里十三载,为他们填土埋骨,这样总好过暴尸荒野,死无葬身之地。”
李怀信捡了重点:“法华寺所有弟子?”
“对。”
空舟面色惨白,一双漂亮的眼睛满是惊惧,似是穿透岁月看见可怖的场景,倏忽之间,他紧阖双目,再睁开,已极力克制住:“那时我皈依佛门还不足两月,某一日,突然来了个番僧,便是波摩罗,他自西域来,千里迢迢到中土,要与住持辩经。
法华寺修习禅宗,讲究顿悟,与西域佛法存在很大的差异,住持不愿与其论战,却也以礼相待。”
空舟顿了顿,续道:“住持心慈仁善,架不住波摩罗日日纠.缠,便应承他与众弟子讲经论法,住持权当参禅,并不是要跟波摩罗上去打个擂台赛,我当时就在一旁,听得一清二楚。
那波摩罗却不依不饶,得寸进尺,非命我去召集寺里上下所有僧徒观战,地点不选在法堂,反而定在塔室,乃法华寺的七级浮屠。”
李怀信脑筋转得快,一听就明白过来:“我看他辩经是假,想要鸠占鹊巢,将法华寺一网打尽是真。”
冯天提出质疑:“仅凭一个番僧,就把整个法华寺给灭了?”
李怀信觑他一眼:“别忘了,那是个能造出芥子世界的番僧。”
冯天:“你可真能涨他人威风。”
李怀信关键时刻不跟他杠,转向空舟:“所以,你们就是在那场辩经时遇害的?”
空舟艰涩点头,逐字逐句的吐:“论经讲戒律,佛说眼根贪色、耳根贪声、鼻根贪香、舌根贪味、身根贪细滑、意根贪乐境,皆为六根不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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