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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未说完,眼泪早已一串串流下来。
姐姐国兰、妹妹国蕙国芝、弟弟国潢国华一齐走过来,将他扶起。
曾国藩重新向父亲及叔父叔母请安,吩咐国葆好好照顾康福后,便在弟妹们簇拥下,进了大门。
穿过第一进房屋,曾国藩看见黄金堂里烛光辉映下的白色幔帐,顿时眼前天旋地转,一反平时稳重克制的常态,跌跌撞撞地向灵堂奔去,慌得国潢等紧紧追随着。
在母亲遗像前,曾国藩双膝跪下,一声"
娘呀"
喊后,只觉得眼睛发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阖府上下慌成一团。
堂叔东阳懂得点医道,对麟书说:"
不碍事。
这是连日劳累,加上方才悲痛过度引起的,慢慢就会醒过来的。
"
他指挥众人把曾国藩抬到床上,掐着人中,用冷毛巾敷着他的额头,然后撬开牙,灌下一匙姜汤。
曾国藩慢慢醒过来了。
他满脸是泪,又挣扎着走到灵柩边,要见母亲最后一面。
江氏虽然早已大殓入棺,因为要等曾国藩回来,棺盖一直未钉死。
众人移开棺盖,曾国藩就着烛光,最后看了一眼母亲。
只见母亲十分清瘦,双目紧闭,神态安详,曾国藩心内如万箭在穿射。
众人把他架开,棺盖很快又盖上,并立即钉死。
曾国藩抚着棺盖,想起母亲一生为家庭的操劳,对自己的疼爱;想起母亲重病中,自己居然没有侍奉过一天汤药,也没有聆听到母亲的临终嘱咐;又想起早两天的惊吓,差一点就没命回家了。
一时间,他肝肠寸断,心胆俱裂,积压在胸中一个多月来的悲伤和这几天的恐惧,一齐奔涌出来。
他再也不能控制了,便索性在灵柩边放声痛哭。
曾国藩这么一哭,惹得曾府上下一齐大哭起来,尤其是国兰姊妹,更是一声娘一声妈地叫喊着。
过了好一阵,麟书拉起扶在棺木上的儿子,说:"
宽一,"
尽管儿子已官居侍郎,麟书仍习惯用乳名叫他,"
你连日劳累,不要太悲伤了。
"
麟书劝着儿子,自己已是老泪纵横。
自从道光二十一年春天,曾国藩送别护送眷属来京的父亲后,十二个年头过去了,父子再未见面。
今夜,曾国藩看着满头白发、一向懦弱的父亲,心中充满着怜悯。
"
父亲大人,母亲她老人家这次得的是什么病?"
"
心气痛,又加发黑脑晕。
"
"
她老人家的病情,以往的家信里,您老和弟弟们为何总不见说呢?"
曾国藩疑惑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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