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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循叹了口气,摇头对太后叫了声,“姐姐,妹妹服输了。”
她和太后打的赌,是她输了无疑。
和太后比,她到底还是低估了官场背后的黑暗——即使左副都御史的出缺,本来和这些大人们无关,在缺额出来以后,那几个顶峰人物也少不得要做出种种安排,俾可在最高峰上,为自己抢占一块地盘。
太后和徐循打交道,几乎是憋气的时候多,得意的时候少,得徐循叫了一声姐姐,虽然也不是什么极大的成就,却依然有几分高兴,“你倒还当真了——也罢,这几声姐姐,也不能白叫。
不就是想去西苑么?安排安排,这几日便去就是了。”
徐循笑着谢过了太后,“姐姐真是宽厚为怀,妹妹自愧不如。”
见太后满面春风,她不期然望了柳知恩一眼,他却是若有所思,也正探寻地望着两位贵妇人。
虽然对朝政极为陌生,完全没有接手的信心,但徐循对宫廷生活,以及在宫廷中生活的几人,却是足够熟悉,太后想要和她拉近关系的用心,她是洞若观火。
不过,大道朝天,各走一边的做法,已经不适用于现在的情势了。
她既然受命于太皇太后辅佐太后,哪有个副手不和领导打好关系的?现在太后有心,她自当诚意配合,起码也不能把好事给办坏了不是?
想到太皇太后这一阵子老态更显,她禁不住便是一阵轻轻的颤栗——这一颤栗绝非兴奋,反而是淡淡的恐惧。
老人家眼看着就要交权了,即使……即使她和太后合作无间,她们两人的能力又是否足够,能够把握住这错综复杂到了极点的朝局呢?
唉,就算是合作无间,相信把握也都不足一成……不过,若是不能合作无间,那连这一成的可能,都不会有了。
翌日,太后果然邀了徐循同游西苑,仙师要照看太皇太后,倒是未能前来。
以此为契机,两宫的关系越发亲近,很快的,便比当日在太孙宫的那段时光,都要更亲密几分。
过了端午,天气暑热,太皇太后更是精神不振,她正式将皇帝大宝移交清宁宫,这波折万分的主政权,最终还是落到了太后手中。
与之而来的,还有太皇太后的要求:栽培太子、限制内阁,抓住武将人事权,这三点,乃是内廷的行事准则,而最后一点,更是内廷绝不能被触犯的底线。
至于该怎么做,那这就得看太后和徐循的了,老人家要是还有足够的精力,能拟定出行之有效的策略,那又何须交权?——不过,这也不是说太后便是孤立无援,她还有绝对忠心的司礼监和东厂帮忙参赞。
虽然,这东厂和司礼监所代表的宦官势力,也得好生提防着,不能开了先例,让这起家奴接触到更大的权力。
到了这时候,才知道什么叫做‘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太后能全心依靠的,也就只有徐循一人了。
这两个突击学习了三个多月的新科学员,在太后翻开第一封诏书时,呼吸都是有些轻微的颤抖,彼此对视了一眼,均感觉到了对方眼中的胆怯。
一介女流,置身于国家重事之中,单单只是这份无形的压力,便可以将人压垮——这还是内阁分担去了大部分权力和事务的情况下,若是同从前一般,垂帘听政、临朝称制,这千头万绪的朝政,又岂是毫无经验的新嫩女眷应付得来的?
大权独揽,这大权,也不是这么好独揽的,在更多的时候,对不适任的人来说,国家大权,只不过看上去很美。
太后深吸了口气,冲徐循询问般地挑起了眉毛,徐循也是暗自捏紧了拳头,平复着砰砰的心跳,她对太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念吧,”
太后便吩咐王瑾,“念完了,再解释解释,诏书背后都有些什么故事。”
王瑾的声音便在清宁宫里沉稳地响了起来——若是抛开时间、空间的差异,这一幕和十年前的乾清宫,竟没有多少区别。
作者有话要说:赶鸭子上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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