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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头顶的盔帽稍稍掀开,低声叫道:“玉玠哥哥。”
韩玠身子一僵,猛然伸手握住了铁栏,不可置信的看向身形清瘦的侍卫。
待认清是谢璇的脸庞后,原本沉稳不惊的脸色终于变了,“你怎么来了!”
声音是斥责的,手却已伸出来,抚向谢璇的脸颊。
她的脸上一片冰凉。
初春的夜晚依旧料峭,她一路冒着夜风而来,早已被冷风侵透了。
柔软的脸颊上有湿漉漉的泪水,韩玠摩挲上去帮她擦拭干净,隔着牢门凑得极近,压低的声音里透着急切,“你怎么来了?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求高大人带我进来的。
玉玠哥哥,靖宁侯府被查封了你知道么?”
谢璇借着火光瞧清楚了牢内的情形——并非她所想象的凌乱恐怖,也没有外间传闻的铁链重器,角落里是一具简易的床,上面有看起来还算厚实的棉被,此外便是低矮的木桌和几个蒲团,上头还能看到陶制的酒壶。
然而即便如此,韩玠脸上的憔悴却是显而易见的——这一天一夜,他是如何在这牢狱中苦熬,恐怕无人能够体会。
谢璇忍不住伸手捧着他的脸,温热的触感自手心传来,叫人心疼。
韩玠的脸色稍稍和缓了些,“听说了。
只是高诚为何会带你进来?他原该避嫌。”
“是我去求他的。”
谢璇避开了细枝末节,先将高诚的话转述,“听说东宫被封,太子也下狱了,是谋逆的罪名。
唐夫人去求南平长公主,长公主去求见皇上的时候,皇上不见任何人。
连她都被关在门外,别人恐怕更难面圣,谏言也未必有用。
玉玠哥哥,现在靖宁侯府上下都不许出入,被扣上了附逆的帽子。”
“附逆?”
韩玠毕竟身陷囹圄消息不灵通,闻言微微惊诧。
——他还以为靖宁侯府是被他连累,才会暂时查封。
“就是你父亲的副将魏忠,说是他跟太子有书信来往,从他府中搜出了许多刀械……”
谢璇的声音猛然顿住,即使是在幽暗的诏狱之中,她也清晰的瞧出了韩玠猛然变化的神色,仿佛是一瞬间明白了什么,再也不复方才的从容。
她有些诧异,就听韩玠低声道:“确信是魏忠?”
“嗯,高大人说的。
魏忠是韩大人的副将,这么多年忠心耿耿、同生共死,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他说皇上也是因此认定了靖宁侯府的罪名,加上蔡宗从旁煽风点火,说你这两年帮了太子很多忙,也是太.子.党羽。”
“难怪……”
韩玠握紧了铁栏杆,脸上是少有的苍白之色,喃喃的道:“难怪皇上连见都不肯见我……原来是他!
这可恶的魏忠!”
声音之中,却是咬牙切齿的愤怒。
所以韩玠并不知道这些?
谢璇瞧着他的反应,只觉得一颗心在往下坠,“玉玠哥哥,现在该怎么办?皇上不肯见你,靖宁侯府也没法子使力,旁人的谏言也未必有用,该怎么样才能洗清你们的嫌疑?”
“洗不清的。”
韩玠目色沉重,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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