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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田单（第2页）

不过他也没办法，学宫是他亡妻在世时就经常带女儿去的，指着外墙的《天问》一字一句地念给她听，用上面的章句教她识字，如今妻子已逝去，那地方就成了女儿不多的念想。

田葭乖巧地举案奉上酢浆：“请父亲饮用。”

田葭连忙否认道：“仅在学宫见过一面，长安君只以为我是男子，不知我乃父亲之女。”

田单得知他与马服君之子较量，不由大笑：“我和马服君虽然对对方的用兵之法都不心服，但也佩服其为人胆识，惺惺相惜，汝等小辈勿要以为这是仇怨。”

“臣仅是将，将只管奉大王之命行事，不敢参与政事……”

田单也小心翼翼地三缄其口，告辞而归。

她沉默良久后，对田单拱手而拜：“将军有这种心愿，小女佩服，愿助将军守城！”

田单不由啧啧称奇，他当年也当过一段时间的市掾吏，市场上也偶尔有人在寒冬腊月里窖藏冰块，等到夏天拿出来卖的，随随便便都能卖出天价，长安君不知是从哪弄来的？等夜色降临，儿女告退后，田单步入了hetushu?ｃｏm?ｃｏｍ府内最人烟稀少的地方，存放亡者灵位的灵堂……田葭连忙俏眼一抬，瞪了弟弟一眼，可惜他已说漏嘴了。

田虎挠了挠头，他年纪尚小，有些无法理解这种亦敌亦友的关系。

这酢浆是一种常见的饮料，用麦芽加水发酵而成，有酸味也有香气，三伏天里用来作为清凉饮料再适合不过。

“城内粮食还够吃一两年，等到最后实在守不住时，我愿意以性命换取全城百姓生还。”

马车缓缓停下，安平君田单扶剑下车，看着一对儿女在门边相迎，刻板的面孔上立刻有了神采。

“这并非冰窖之兵，而是今早父亲在宫中时，隔壁长安君送来的！”

妻子已经不在了，而随着女儿已到及笄之年，她的婚事也该定下了，只可惜临淄贵人子弟，几乎没有田单瞧得上的，匡章的孙子匡梁曾请人说媒求婚，两家也算门当户对，然而田葭眼界高，对那匡梁十分冷淡，这件事便告吹了。

她睁大了眼睛：“齐国的社稷重要，那即墨里的普通百姓性命就不重要么？”

……为了避免齐王猜嫌，安平君府一向很少请客，田葭不由好奇，凑过来问道：“父亲，明日谁还会来？”

那时候，齐闵王已死，齐国七十余城已失于乐毅，唯独即墨与莒未降，还被燕军分割开来，不能通信。

只有回到家里，他才能卸下名为将相的古板面孔，换上久违的微笑，询问小儿子田虎这些时日来兵韬武艺进展。

虽然这次出兵助赵只是做个样子，甚至都没跟陶丘秦军打上一场像样的仗，但从募兵到解散，也花了两个月时间。

因为齐王这边的命令实在是自相矛盾，今日让他在平陆按兵不动，明天则命令稍稍前进，后日又要求原地驻扎，勿要与秦人冲突。

田单明白了，不由一叹：“你又易服去稷下了……”

灵牌无言，只是一阵微风入室，吹的烛光一阵闪烁……“宫内都已无冰块，我家的冰窖低浅，冰却还没化？”

田单倒是乐呵呵地看着闺女的小女儿作态，她与她母亲一样聪明过人，平日里总是眼光太高，内心孤傲，极少能像寻常贵族少女一样，无忧无虑，既见君子，载笑载言……田单如实回答她：“无有，只能看天意。”

田单记得他与她的初见，是在人心惶惶的即墨孤城。

一晃十六年已过，物是人非。

看得久了，一代名将老眼昏花，仿佛能恍惚看到淡淡的光芒里，一位衣着简朴，却掩盖不住其芳华容颜的女子走到自己的面前。

女子又问：“既然没有，将军为何不降？”

亲自为妻子灵位前的长明灯续上油，拨了拨让它更加明亮后，田单就如同以往每次出征归来后一样，静静地坐在榻上，盯着灵位发呆。

就在田单一筹莫展之际，她来了，还一本正经地问自己：“将军可有守即墨之策？”

如此想着，举起酢浆一尝，田单不由咦的一声发出了惊叹，因为它们竟是以冰块镇过的，入口一阵冰凉舒爽……墨缨和那些来自四面八方的墨者一起，帮助田单守住了即墨。

“吾等是墨家军，我是墨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