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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这是他们的孩子……”
一只粗糙的大手伸过来,“还起了烧,模样都呆呆的,看来都病糊涂了。”
颜淡努力地辨认眼前这个人是谁,那人还很年轻,手上结着茧,肩膀厚实,眉间……赫然有一颗黑痣!
她缓缓道:“追上马车的一共有三个人,其中一个是法云大师,我看见他眉间的黑痣。
第二个,是邑阑的父亲,他那时的相貌和现在变得不太多……最后一个,看不清楚,天色太暗了……”
柳维扬已经从椅子上长身站起,语调也变得有些急切:“再看仔细点,是不是……”
他话音未落,只听颜淡已经抢先开口:“是水荇的爹爹!”
柳维扬沉默片刻,淡淡道:“就这样罢,知道有这回事就够了。”
颜淡收了咒术,脑中反反复复是那个眉目浓丽的女子临死前的神情,忽见柳维扬走过来,用被子将南昭一卷,负在肩上,转身要走:“你要把他带到哪里去?”
“送回他的房间。”
南昭一直和水荇那一家子住一块,她原来还不知道有这样一段往事便罢了,现在亲眼看到了,便觉得这简直就是送羊入虎口:“这怎么行?他是和仇人住一个屋檐下面!”
“这么多年都住过来了,一直相安无事,现在也不会有事。”
柳维扬脚步轻捷,转眼间已经连背影都看不见了。
颜淡看了看唐周,又看了看余墨,忍不住问:“你们不会觉得南昭就是那个连杀三人的凶徒吧?”
唐周站起身,一言不地走了出去。
余墨搁下茶盏,缓缓道:“法云暴死的那晚,南昭也在浮云寺。
而他能接触到的兵器只有那种未开锋、用来练武的剑。
现在连下手的原因也寻到了,难道不是么?”
颜淡大略回想一遍,又问:“可是那个‘诅咒’该怎么解释?”
“那位夫人过世前,不是说了,她诅咒他们死后魂飞魄散永世不得生。”
余墨站起身,待走近了伸手拂过她的侧颜,低下声音,“颜淡,有很多事情,并不是你想怎样就能怎样的。
有些事,投入太多,失望也越大。”
颜淡仰起头,他的眼眸漆黑,幽深不见底,隐隐约约有几分熟悉。
好像在很久很久之前,她曾也见过那么一双眼。
有些事,并不是他们凭着一己之力可以掌控的,三分天命,七分人事,越是认定的,到头来却带来更多的惆怅。
颜淡明白这个道理。
她曾经付出过最惨痛的代价,来明白了这个道理。
只是她现在做出这一番对人生深刻思考的地点和姿势都不太对。
她拨开面前的草叶,探头往前看,只见水荇爹娘的主房里烛影重重,一个瘦长的影子映在窗格上,形状有些诡异。
柳维扬在吃过晚饭后就匆匆出门了,她跟了一路,结果觉他是冲着水荇一家来的。
他现在就在他们家的屋檐上守着。
颜淡本来还想把余墨或是唐周一起拉来,结果他们两个都认定做这种蹲别人家里偷听壁脚的事太削面子,她怎么好说歹说都没用。
而面子这回事,有时候看重一点也是好的,可是太看重了,那就会剥夺很多乐趣。
好比说柳维扬,肯定一早现她跟在后面,只是甩不掉,就只好装作没瞧见,任由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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