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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爸的眼睛在树林中搜寻,握着刀柄的手紧了紧。
阿纳几个向前挪了挪,靠紧阿爸的身边,握着刀柄,用力睁着眼在更黑的地方搜索。
祭祀活动不允许带猎枪鸟铳和弓箭,腰刀成了唯一的防身用具,不过,用刀是从小就开始了练习,熟练得成了习惯。
“咦?眼花了吧?好像有个人过去了,真快!”
阿爸疑惑的眼神回头看了看后面的几个年轻娃,“没人走得那么快,眼花了眼花了。
走吧。”
森林里的火把越来越多,忽隐忽现的。
前面的索桥已经多年失修,晃悠悠的,一次只能过十六七个人,还要相隔十几步的距离,索桥下面是深深的峡谷,一条终年奔流不息的河水喘急得发出吓人的咆哮。
河水流向月亮湖,流向金沙江。
这是山后人通往月亮湖祭祀场所的唯一通道。
渐渐地有了小队行人加人,夜行的队伍变成了几十人同行,年轻的阿纳他们刚才的恐惧感也变成了进入成年第一次参加部落庄严仪式的自豪与兴奋。
队伍默默地在森林中行进,不恰当的言语会招致不测的横祸,这是部落人都清楚的事实,年轻人已经被父辈们反复叮咛过的教诲使他们显得成熟,阿纳最好的朋友巴辛来到他们之间也只是互相轻轻地“嘿”
了几声,巴依也挤到了他们的中间。
队伍不断地扩大,索桥就在前面,混杂在一起的人声与河水的低鸣从山崖边传来。
已经到了索桥,队伍慢了下来,这是第一个险要处。
阿纳与巴辛兴奋地互相望了一眼,阿坝与阿珐挤到他们身边,同样在黎明蒙蒙的微光中显出快乐的神态,年轻人喜欢冒险的天性让他们早就渴望行走在索桥上,只有巴依显得有些忧虑。
索桥高高地悬挂在打鼓河上,从桥上向下望去几十丈的打鼓河像一条丝带,两岸陡峭的悬崖笔直向下,连虎豹山猫也无法攀行。
据说,在雨季的时候打鼓河的河水就像大渡河一样汹涌,只是现在不是雨季,但河水仍然凶猛得无法泅渡,不小心跌落的野兽常常漂流到月亮湖。
飞天渡的西岸聚集了百来人,东岸过了河的人匆匆地继续往前赶路,稀稀拉拉十来个在等待过河的同伴,索桥上十六七个人小心地行走,行进得十分缓慢,他们每走一步都在用脚小心试探,两手紧紧抓住两边齐腰高的绳索,尽量压低着身子。
摇晃的索桥在蒙蒙的晨光中吸引着每一个在西岸等候过河的人的目光,焦急与恐惧成了所有人共同的表情。
西岸的人们争着排上靠前的队伍,等候的人群有些骚动,焦急的心情表露在每个人的脸上。
索桥承受了往日几倍的负荷,吱吱的叫声让人惊心肉跳,但尽快渡过索桥是每个人的心愿。
“别再加人了!
桥会断的!”
大叫声从人群中吼出,附和的声音也越来越多,几个急于上桥的人止住了脚步,索桥摇晃着,吱吱嘎嘎。
灾难发生了,“卡扎”
一声,接着是众人的惊呼和绝望的尖叫——索桥断了。
十数人掉进了悬崖之中。
祭祀活动很多人将无法赶到,他们将受到新土司的严厉处罚,这也是命中注定的事,没有人埋怨谁,能哀怨的只有自己的命运不好而已。
不过,也有的人不以为然,他们说,这索桥根本就不是自己断的,它是被人用刀子割断的,是有意让他们不能赶到祭祀场所。
没能参加祭祀的后果是严重,但是,也不见得是件坏事,因为,至少现在还没死就已经是件很幸运的事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土司的天葬演变成了一场血腥屠杀,原土司的两位弟弟血践祭祀场,他们被大土司派来的人处决了,理由是很充分,他们谋杀了土司本人,还把土司的儿子们全部斩杀在月亮湖里。
新的土司名叫塔塔里,一个五十多岁的胖男人——一个神秘人顺利地接任了月亮湖的土司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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