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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朱荣打定主意,待元子攸和群臣结束祭礼返回,立刻和元天穆前往帝帐谒见。
然而,这番谋划终究是没有成功。
元天穆以安危相谏,元子攸明白他的企图,自然是婉言拒绝,要和大军共同进退;尔朱荣以退兵要挟,也受到元子攸身边诸位大臣的竭力劝阻。
“如今大军刚刚集结,没有受到任何损失,却以河渚受挫退兵,实在是闻所未闻难道柱国自并州发兵时,便知道有中渚义兵效命,而且一心指望那几百人成事了?”
黄门侍郎杨侃是台军宿将出身,反驳的话说得非常理直气壮,“自古用兵,何尝不是散而更合,疮愈更战,怎么能以小挫就放弃呢?一谋不成,再思他谋便是。
柱国认为北中城难以攻下,河桥难以夺取,也没有任何船只,何不征发民材,多设木筏,全军分散渡河?我军人数远远多过元颢,元颢能够防备得来么?只要有一成兵力能够过去,便可以建成大功”
同为黄门侍郎,高道穆则是另有一番说辞:“今陛下乘舆飘荡在外,主忧臣辱,柱国拥数十万之众,辅天子而令诸侯,岂能轻易言退?若散去大军,人情失望,元颢便可大收民心,征兵天下,再想征讨便没有这般容易。
此所谓‘养虺成蛇,悔无及矣’,下官认为柱国应该能够明白。”
还有杨宽,他是元子攸的旧交,而且依然兼着洛阳令的官职,如今奉诏领本部守卫帝帐,也正好留在天子帐内。
听尔朱荣提起中渚之事,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前日听贺拔将军提及,那周惠既然封爵巩县男,其家必居于巩县,末将属下刚好有几名将吏也是巩县人,回去之后问起,居然和那周惠关系非浅……若柱国有意,末将愿遣属下前往招揽,即便不能建功,至少可收离间之效,让陈庆之对其心生疑虑。”
听众人如此反对,尔朱荣大感头疼。
他虽然长于战事,也能知人善任,却不擅长谋划与权衡,否则当初就不会被费穆等台军将领利用,和整个洛阳的士族结下深仇;而如今虽然不忿这些朝臣的言语,却也深受上回的教训,知道不能如当日在河阴那般恣意妄为。
在权谋方面,他向来倚仗元天穆,如今也很自然的把目光投向了这位义兄。
出乎尔朱荣意料的是,元天穆居然同意了众人的意见:“诸位说得很有道理。
撤军之事,的确需要从长计议。”
“如此甚好,”
元子攸总算放下了心,“兵者,国之大事也。
此战的胜负,非但决定着我大魏的兴亡,也和诸位的荣辱和声名大有干系。
柱国、领军都是社稷重臣,天下之望,还望实心任事,勿负朕心;几位卿家的意见也都很好,柱国可酌情实施。”
“是。”
元天穆拱了拱手,与尔朱荣联袂而出。
回到中军大帐,尔朱荣喘着粗气坐上胡床,恨恨的拍着床沿道:“这些该死的汉臣,惯会强词夺理,还总是与我等作对总有一天,要寻个由头,把他们全部杀了才痛快还有大兄,咱们不是商量好了么?怎么突然向天子让步?”
“天宝兄,那些朝臣虽然可恶,说的话却也在理,”
元天穆徐徐向尔朱荣解释道,“我仔细想了下,如今确实不能轻易言退,否则我等势必信望大失,手下等着立功的诸将也难以认同;而且退兵之后,再要聚兵打败元颢,便须大费一番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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