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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嘛,要说真正会循规蹈矩忌酒的弟子其实没多少,就怕万一在哪个酒馆被下山游历的正经同门看见,得不偿失,索性找个隐秘点儿的深山老林小酌几杯,不知观就是个好地方,幽闭,雅致,来来去去也就几只飞禽走兽。
恍神间已经住进客栈,贞白细细嚼着栗子,觉得嘴里的味道其实比那人炒的更好吃。
李怀信不经意回头,瞧见贞白又剥开一颗栗子,往嘴里送,他转回脸,不易觉察地翘起嘴角。
夜晚用过饭后,李怀信没急着回屋,坐在院角那只藤编的竹椅上,让掌柜在石桌上架了个炉子温酒,再摆一盘糖炒栗子,看景儿下酒。
出来这么长时间,难得清闲。
客栈的掌柜养了一只猫,栗色皮毛,眼如琥珀,在雪地间撒泼打滚儿,也不惧寒,总爱往李怀信地脚边凑,伸着爪子刨他的黑靴,然后‘喵喵’撒娇。
李怀信瞧着小东西讨喜,躬身弯腰,去挠它圆滚滚的脖子,小东西眯起眼,舒服的直往他手心里蹭,猫鼻子灵敏,嗅着嗅着就舔他指尖,麻痒得很。
“小馋猫。”
李怀信忍不住笑起来,把它拎到怀里:“正好,陪我喝两杯。”
他把温好的酒倒进杯子里,缓缓喂到猫嘴前,它闻了闻,嗅了嗅,确定和李怀信指尖上的一个味儿,遂伸出舌,试着tian一口,又一口,再一口,把李怀信逗笑了:“酒量不错,应该没少贪杯。”
他又给自己斟满一杯,饮尽,从嗓子眼一直辣到肠胃里,尤其驱寒。
李怀信懒懒靠在藤椅上,一下一下给猫顺毛,桌上的碳火烧得旺,壶里酒水咕噜咕噜响,他取下来凉着,又喂小猫喝,被正巧路过的贞白看见,踩着积雪走过来:“你……”
李怀信闻声抬头,眼微红,眉微挑,融在雪夜中,冰肌玉骨的模样。
贞白瞧着他,突然间卡了话头。
“满嘴都是。”
李怀信搁下杯盏,掏出锦帕,去擦猫嘴边的毛,他漫不经心擦完,将帕子仍在石桌上,问杵在一边的贞白:“有事么?”
贞白瞧着他绯红的眼尾,闻到他身上的酒气,多嘴了一句:“太行道,不是严令禁止,不许饮酒么。”
李怀信逗猫的手顿住:“你连这个都知道?”
规矩早就有,所以外面的人知道并不稀奇,他只是没法解释,自己喝酒是因为有助于睡眠,否则独自待在屋里很容易胡思乱想,哪怕念几十遍清心咒都不顶用。
她不提这茬还好,一提,李怀信就开始怨她。
贞白不知他心中所怨,以为他还在为冯天的事耿耿于怀,所以在此处借酒消愁,遂答:“略有所闻。”
盘里的栗子凉了,影响口感,李怀信一手摸猫,一手将栗子捡到炉火边沿烤:“要吃么?”
他问贞白,将一个个栗子在炉边摆成一圈:“烤栗子。”
贞白瞥一眼,走过去。
怀里的猫忽然拱起背,炸了毛似的,凶神恶煞地冲贞白喵一声,喵完立刻认怂,往李怀信的袖子里藏。
李怀信被它逗得忍俊不禁,笑起来:“它好像怕你。”
猫最有灵性,贞白倏地顿住步子,又岂止是猫怕她,打从出乱葬岗伊始,所有能感知到她阴邪的人畜,都对她退避三舍,即便她把自己镇压封印,极力隐去身上的阴煞气,却仍然,被当作邪祟,或忌惮,或像李怀信这类修行者一样,欲除之。
她自己冷心冷情,可以不介意自己,但是别人介意,最起码当下,这只猫介意。
“不了。”
贞白说。
李怀信敛了笑,敏锐地觉察出来了,他把猫按在袖子里,不让其胡乱挣动:“要不要喝两杯?”
未等贞白拒绝,他自顾将另一只空杯斟满:“享誉整个东桃村的桃花酿,应该尝一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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