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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别人在熨自己的衣服,她觉得很有些奇怪。
早先在她披上大衣,挟着小包衣服从卧室里走出来时,恩斯丽以一种特别的神情看了她一眼。
“你把这些东西拿到哪儿去?”
她问,这点东西太少了,不值得去洗衣房。
“哦,只是出去一下。”
“要是彼得打电话来,我怎么说?”
“他不会来电话的,真要来的话就说我出去了。”
她边说边匆匆走下楼梯,她不想把邓肯的事告诉她,连他的名字都不愿意提。
她担心那是会打破力量的平衡的。
不过恩斯丽这会儿也没有时间多管闲事,她只不过是出于好奇随便问问罢了,她正为自己计划有可能大获全胜而兴高采烈,另外还有件事她称之为“真是侥幸”
。
玛丽安回家时,发觉恩俾丽在厅里看一本有关婴儿护理的平装书,便问道:“喂,你今天一大早是怎么把那个可怜的家伙弄出去的?”
(1);
恩斯丽笑了。
“运气真是好得没法说,”
她说,“我以为那老不死的一定会躲在楼梯底下拦截我们呢,我真是愁得一点办法都没有,原打算索性编两句谎话来蒙混一下,比如说他是来修理电话什么的……”
“她昨晚想要套出我的话来呐,”
玛丽安插嘴说,“她完全清楚有个男人在楼上。”
“哎,不知怎么的,她倒是出门去了。
我站在厅里窗口看着她走的,真正是运气,想不到吧?我从没想到她会出门去,而且一大早就出去了。
当然我今天没去上班,那时候我正抽着烟四处转悠,一看见她出去,我立刻把伦从床上拉起来,把衣服往他身上一套,就推他下楼出门了,他还迷迷糊糊的没醒透呢。
他喝了太多的酒,醉得厉害,那瓶酒差不多被他喝光了,全是他一个人喝的。
我想他对到底出了些什么事还稀里糊涂的呢。”
她咧开小红嘴唇笑了。
“恩斯丽,你真罪过。”
“怎么啦?他看起来开心得很呢。
不过今儿我们出去吃早饭的时候,他着急得要命,一个劲儿地赔不是,然后又老是说些宽心的话,似乎是要安慰我什么的,真弄得我有些尴尬。
后来,等他酒意慢慢退去,变得越来越清醒时,他就恨不得马上就从我身边逃开。
现在呢,”
她双手抱在胸前说,“结果值不值得,我们就得等着瞧了。”
“嗯,好吧,”
玛丽安说,“能不能请你把我的床整理一下?”
现在回想起来,她觉得房东太太出门不是个好兆头。
这完全不是她平时的作风,要是说她藏身在钢琴或者丝绒帘子后面,等他们跑下楼梯,自以为即将安全跨出大门时突然跳出来,那还差不多。
他在熨第二件衬衫了,他似乎忘却了周围的一切,全神贯注于摊在熨衣板上皱巴巴的白衬衫,小心翼翼地认真研究着它,仿佛那就是一份极易损坏的古代文稿,他正为破译它而动着脑筋。
原先她总以为他个子很矮,这也许是因为他那张孩子气的脸上没什么向,或者是因为她见到他时他大多坐着,但她现在觉得,要是他不是那样缩头缩脑弓着肩膀的话,他的个头其实挺高的。
她坐在一边看着他,产生了一种想跟他说话的冲动。
她想要打破他对正在熨烫的衣物的迷恋,闯入他的内心世界去,她不想当一个毫不相干的旁观者。
为了让自己冷静下来,她拿起提包,走进浴室里去梳一梳头。
这倒不是因为她头发乱了,按照恩斯丽的说法,这只是一种替代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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