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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卫星绕行星公转时,如果卫星运行到行星和恒星之间,恒星的光会照亮行星的正面,如果行星运行到卫星和恒星之间,那么在这颗卫星上看这颗行星,它就像是消失了一样。
所以在某一个时间,这颗卫星能看见这颗行星,能看清它的地貌,它的气候,在另一个时间,它又找不到这颗行星,这一处低音,是它看不到这颗行星的时刻,没有这个音,你就不知道这颗卫星待在黑暗里时有多寂寞,所以这个音必须唱好,否则前面唱得再好,也不过是二流的演唱。”
钟岛沉浸在深深的震撼中,不只为那声令人起鸡皮疙瘩的低音,没想到隋轻驰竟然是这样理解这首歌的,与非真的是这个意思吗?还是这样的理解已经算是一种再创作?
“我教你练一下气泡音,”
隋轻驰说,“然后这种程度的低音你应该就可以唱到了。”
他说完转头看向身后,钟岛注意到是自己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在响,隋轻驰走过去把手机拿起来调了静音,走过来说:“以后来的时候记得手机静音。”
他点点头。
接下来专注的一个多小时里,钟岛一遍遍完善了这首歌,隋轻驰给他录完音,说可以了,你自己听一下吧。
这首耳熟能详的《卫星》他没来《地表最强音》前就唱过很多遍,然而这一次传入他耳中,却如洗尽铅华,焕然一新。
明明伴奏都没变,整首歌却变得如此朴素而浪漫,和原唱华丽星空般的浪漫截然不同,隋轻驰让他放出了呼吸,高音时训练他的头部共鸣,教他用鼻音哼唱,使得这首歌唱起来虽然不那么舒服,甚至吐词都带着厚重的鼻音,但听觉上却始终有种盘旋于人天灵盖的美妙。
隋轻驰停了播放,对着麦克风道:
“录音我拷给你,回去再听几遍,技巧上的东西我只能教你这么多了,剩下的都是技巧做不到的。”
他问,“你喜欢过一个人吗?”
钟岛摇头。
“看过爱情片吗?”
“少。”
隋轻驰头疼地皱眉:“那你知道这首歌唱的什么吗?”
“一颗……绕着行星的卫星?”
隋轻驰从玻璃那头盯了他一会儿,一脸的孺子不可教,末了说:“算了,我不管你有没有谈过恋爱,有没有看过爱情片,我要你在唱这首歌时想象一个你喜欢的人,他就像那颗行星,你是他的卫星,他做什么都在牵动你,他心跳你才觉得自己活着,他呼吸你才知道呼吸的美妙,看见他你就欣喜,看不见他你就想念,有这么一个人,你就会……”
钟岛屏息看着隋轻驰,听到他短暂的失语:
“你就会不那么讨厌这个世界,就会懂得感谢那个把你生出来的人。”
***
深夜两点,傅错离开酒吧,收到隋轻驰发来的微信:
——下一场我希望你能来
——如果不想留遗憾的话
他看完这两条信息,把手机揣进了夹克的兜里。
回去的路上又经过那家24小时快餐店,他情不自禁停下来,隔着一条马路,望着右侧靠窗的位置。
分手六年后,隋轻驰第一次来找他,他们第一次正式的会面,就是在那里。
那个位置此刻空空如也。
街上有些冷,他穿过马路,拉开门走进明亮的快餐店,点了一杯热可可,一个人走到靠窗的位置坐下。
那天晚上他就是这样不紧不慢地走过来坐下,用眼角余光瞥着待在车上不肯下来的隋轻驰最终还是低头下了车,拉开门走进来,很不客气地拉开椅子,在他对面张扬跋扈地坐下。
他拿走了他手里的热可可,伸长腿故意卡在他双脚之间的位置。
很像他认识的隋轻驰,如果不开口说话的话。
如果不说话的话,他也许可以这样一直看着他,偷偷缅怀一下,想念一下。
那天他离开的时候,隋轻驰说你到底还想要我怎么样?要我跪下来哭着对你说我错了吗?他以为隋轻驰这辈子都不会对谁说这样的话,除了像这样和他吵架的时候。
可他真的跪下来了。
真的说我错了。
那个夜里让他不知所措的不只那个吻,还有骄傲轰然跪下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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