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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玘摘下吊在脖子上的绑带,熟练地除去贴身白衫。
见骆嫣怔怔地看他,微笑着叫了一声“娘子”
,坦荡自然地踏进沐桶坐下,闭目入定一般,安静地笼在一片水汽之中。
骆嫣本以为要为荣玘宽衣解带,正犯着踟蹰,没想到他已赤条条地欣然入浴。
那样结实的胸膛,纤长有力的双腿,健康的肤色似闪着莹光……骆嫣感到脸上发烫,虽说经历过了上一世的夫妻之事,如今猛然见到男子身体,却也羞涩难当。
水汽中,荣玘双臂搭在木桶沿上,宽阔的肩膀舒展有力,脸上的神态安逸祥和。
眉目发际之间,不一会便挂上了一层水珠,随着烛光的闪烁,泛着晶莹。
骆嫣看得呆了,回过神才想起拿着浴刷过去帮他净身……
荣玘臂上一片乌青,乌青中几道擦破的血痕,显然是撞到尖锐的石头割的。
骆嫣小心地用棉帕沾了水捂在乌青处。
荣玘睁开眼睛,笑望着骆嫣,“娘子,没事,不疼!”
骆嫣心里格愣一下,她只道荣玘心思单纯,愚憨不懂人情,没想到他竟会为别人着想!
骆嫣脸上一阵火辣,为自己并没有心疼他,反倒让他来安慰自己而羞愧。
水温渐凉,骆嫣帮荣玘擦拭干净穿好衣衫。
拿起白布绑带,骆嫣犹豫着要不要继续给荣玘挂在臂上。
按说荣玘手臂撞伤并未伤了筋骨,实在没必要挂了手臂影响行动。
可江夫人为何要给荣玘挂上?
骆嫣寻思之间不小心碰到荣玘的伤,荣玘皱了下眉头,复又笑了,“娘子,不疼!”
骆嫣不再犹豫,帮荣玘挂好布绑带。
安顿他坐好,此时,她已没了羞涩尴尬,心里只有愤愤不平。
她突然明白江夫人的心情,应该和她此时的心情是一样的。
只是江夫人碍着荣珏在荣家的地位,只能忍隐不发,让荣玘挂着白绑带,以醒目的姿势告诉荣府上下荣珏对荣玘的伤害。
而骆嫣不能忍,她要找荣珏理论,帮荣玘讨个说法。
骆嫣叫了玖儿和锦鸳进来,问锦鸳四爷可是也回府了。
锦鸳连连点头,说是下午和荣玘一道回府的,被程夫人叫去了永禄楼。
骆嫣迟疑了一下,让她们服侍荣玘吃饭,她准备出门去永禄楼。
玖儿叫她和三爷一起用饭,骆嫣哪有心思吃饭,她只道荣珏嘴冷心狠有一套,没想到动手打人也有一套。
她忍无可忍,出了门才想起一会青儿要来熬药,又回身嘱咐玖儿,若是青儿来了,把药包收好。
去灶上熬药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是三奶奶吩咐的,给荣玘熬的滋补药……
夏夜小虫啾啾,一路上花香扑鼻。
骆嫣无心欣赏,脚步匆匆往永禄楼去。
她知道荣珏此时一定在素熹堂。
那是荣珏躲清静的地方。
他伤了荣玘,程夫人多少会啰嗦几句,即便程夫人不说他打荣玘的事,也会说他清早抛下新娘子独自出府的事。
骆嫣猜的不错,荣珏此时正在素熹堂叹气。
桌上铺着撒金屑的宣纸,荣珏提笔又放下,全无心思写什么指点江山的文章。
适才程夫人语重心长地宽慰荣珏,他现在觉得骆嫣百般好,待过些时日见识多了,还有更好的女子让他喜欢。
荣珏有些吃惊,没想到母亲会说这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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